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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爺一出手,原本那群學生自己搗鼓出來的簡陋旅行計劃就被徹底顛覆了,五星級的度假酒店,兩輛七人座路虎旅行車配上司機,衣食住行全套服務。李成烈安排了這一切,出面領情的卻是明洙——下了火車,看到來接的車,再到酒店,一幫文藝小青年的「哇哦!」「哇哦!」的大驚小怪就沒從明洙耳邊消停過。

是啊,當初金明洙說他搞定了吃住和車子的問題之後,別人也沒多想,都知道明洙家庭富裕,父輩交友廣泛,真弄個打折優惠啥的也不值得奇怪,但也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級別的招待,就好像本來捧的是吃街邊麻辣燙的心,結果一筷子掘下去挖出兩塊鮑魚鵝掌。

他們作曲班在音樂學院裡有點精英班的意思,人不多,算上明洙才十一個人。酒店裡給他們準備了四間豪華套房,三人住一間,剩下明洙和關係最不錯的何濤合住一間。晚飯大夥吃了一頓山珍宴,飯錢全包,酒類另算,但鮮榨的果汁可以免費招待——真是笑話,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更別說外面賣五塊錢的啤酒,這裡轉眼能賣五十。

一行人吃到肚子暴脹,各個扶著牆進電梯,一進電梯便有人嚷嚷著到明洙和何濤的房間裡鬥地主,就因為何濤飯桌上炫耀了一句——他們的行李已經收拾完了。雖說夏天出來玩,大家帶的行李裡左右就那麼幾件內衣褲加T恤衫,可是.....

「你倆手腳這麼快?」進了門之後,看到偌大整潔的套房,衣櫃裡整整齊齊掛著他們帶來的衣服、衛生間裡的洗漱用品,乾淨整潔到連女生都自愧不如。

何濤一臉唾棄:「靠,剛一進門,衝進來四個服務員,壓根沒用哥親自動手」

哇哦!難道是傳說中的貴賓服務?

「明洙兄,你太給力了!」

從到酒店,到吃晚飯,到最終形成兩大夥鬥地主悶在客廳裡殺得昏天黑地,明洙的肩膀險些被這幫傢伙拍散,好在他們班的人不多,要不然一人一巴掌,明洙明天膀子都得青。一幫能鬧的瘟神都被鬥地主拉走了,明洙從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陽台上撥電話。

報完平安,交代了一下路上的行程和同學們興奮的狀態,小聊之後就掛掉了。明洙一轉身,發現天藍站在他背後,他們班唯三女生之一,班長。

「明洙兄,你.....安排這裡實在是太讓我們意外了」

「只要是好的意外,我不介意」明洙打趣。

天藍笑了一下,但並不由衷:「這不會給你帶來什麼不好的.....我是說.....什麼麻煩吧?」

明洙一愣,似乎有點模糊的領略到天藍沒有說出的疑問,只是搖搖頭:「.....不會」

「那就好,我不希望.....」天藍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這話要說得太明白就像冒犯了。尤其,她本來就有點捕風捉影的味道。

也許是女生天性敏感,天藍總覺得這麼奢華的安排,絶不是普通搭搭人情就能弄來的。換句話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天藍與金明洙的家境有點類似,她知道金莫間夫婦很有影響力,但也知道再沒有什麼比娛樂圈更能實現“人走茶涼”這句話。她不認為如今的金明洙依然有人會給他賣這麼大面子。尤其,她剛剛看到明洙在打電話。天藍並沒有偷聽,但明洙說話時也沒刻意避著,所以多少聽到了一點,電話內容並不能說明問題,可是.....如此完整的交代行蹤,畢竟有點奇怪,不是嗎?在他們這個年紀,就算電話另一端是父母,也不會這樣事無鉅細。

倆人正因為沒了話頭有點尷尬的時候,明洙班裡唯三女生之二,小笙蹦跳衝過來了,此人因為鬥地主技術太爛連累甚廣,被其同夥忍無可忍的轟出來的。

「混蛋,一點風度都沒有.....轟我.....你們在聊什麼?」小笙沒心沒肺跳過來。

「沒有,我在感謝明洙兄的慷慨解囊」

「啊!」小笙聽了之後,認真的點點頭:「這倒是真的。明洙兄,我們真沒想到你安排的這麼好,那我原來給你的錢就太少了,算算我們應該補多少?」

「不用,那些足夠」

「怎麼可能!你當我分不出粉絲與魚翅是不是,敢瞧不起兄弟們.....」小笙開始甩開了胡攪,金明洙不差錢這誰都知道,但同學間不能這麼算:「.....所謂鐵打的行規流水的小倌,你今兒敢壞老娘館裡的AA傳統.....來人!」

「來了.....」明洙他們班唯三女生之三,花蓉小姐一個唱腔就飄過來了:「笙媽媽說吧,想讓奴家把這殺才怎樣?」

「拖出去,輪了!」小笙豪邁地一拍桌子,緊接著親自化身為狼朝明洙身上撲,卻慢了半拍,天藍和花蓉先她出手了。

仨姐姐把明洙壓在沙發裡,把明洙身上的小豆腐吃的一乾二淨,剩下那一屋子看熱鬧的狼,不滿的嗷嗷亂叫,卻沒有一個敢出手救明洙,那仨姐姐能在三比八的劣勢下,撐起他們班的半邊天,一個管人,一個管錢,一個管除此之外的所有事,真的傷不起啊,傷不起!

明洙被治得沒轍,只好說實話求饒了。

「嗯,上學期我賣了幾首曲子,當時,他們買斷了版權」仨厲害的姐姐互相瞅瞅,誰也沒說話,都是吃這碗飯的,不用細想,明洙賣曲子的時候肯定被壓成白菜價了,沒少吃虧。

「.....結果成曲比較熱賣,他們可能後悔當初跟我做了一鎚子買賣的生意,現在這種安排算是某種變相拉關係吧」這是李成烈跟明洙說的,這回的行程也確實是天河公司出面在盡心安排。

明洙以為這是李成烈在得知自己賣了曲子被騙吃虧之後,出面幫他斡旋才有的補償結果,殊不知這是人家天河公司老總好不容易從太子爺手指縫裡討來的拍明洙馬屁的機會。明洙當初那五首曲子,如今的兩首已經證實大獲成功,另外一首被天河公司轉手跟另一家公司做了交易,換回一個新人,還有剩下的兩首曲子,天河公司在等這陣風頭過去之後,把那兩首作為衝擊今年年度新人大獎的重頭主打。總之,明洙那五首曲子被物盡其用個乾淨。天河公司嘗到了甜頭,當然要想方設法拍太子爺馬屁,博金明洙少爺好感,以求未來太子爺手指縫張大點,漏點肉末給大家解饞啥的。

李成烈編出來的簡化版,糊弄明洙這個局內人都天衣無縫,更別說從明洙嘴裡轉述給天藍她們這群局外人了,一切合情合理合法。

小笙比較鬼,眼睛轉了轉:「既然是唱片公司補償性質的,想賣人情又不給明洙兄折現,那咱們得吃回來,絶不能手軟!」

「同意!不過最好知道底線是什麼?萬一占便宜占過了,明洙兄可就裡外不是人了」天藍不愧是班長,看得明白。這年頭,找個對你覺得虧欠的東家容易嗎?

「那就得看明洙兄的曲子到底值多少錢.....明洙,心裡有數嗎?」

明洙搖搖頭,沒數,真沒數!

按照當前這個架勢,專輯本身的銷量突破雙白金是鐵板釘釘的,最有可能是一版再版,你還得考慮萱萱小天后的連帶身價升值呢?知道為什麼他父親的曲子一般都開出百萬價格嗎,實在是捧紅一個一線明星所獲的無形利潤太大了。

「我去查」天藍自告奮勇,她可以讓父母幫忙,業內總能評估一個比較靠譜的價值區間:「什麼曲子告訴我,問問古哥」

說到這個,明洙有點發臊:「呃.....是《戀上你》」

「啊?」

「哪個?」

「我剛剛好像聽的是.....」

在三個姐姐的狼一樣的目光下,明洙的臉紅著點點頭。

「啊啊——」

「嗷嗷嗷——」

「哇哇哇哇——」

最後還是小笙反應快,跳下床,直接拿起電話點客房服務,先給來倆至尊龍蝦套餐,再來深海魚子醬、鵝肝醬.....反正趕著貴的上,然後很獨斷的通知全班:「明天全體先洗桑拿,牛奶花瓣蜂蜜蛋清蘆薈水統統都要泡,還帶異性按摩的,花不死他們!」

一屋子光棍小青年興奮的嗷嗷亂叫,完全是“死暴發戶”的嘴臉。

別看明洙遠隔八百公里之外,李成烈手上的詳細的報告連他中午挑食、挑掉三塊牛肝都記上了,當然,上面還記錄了明洙他們一行人昨天暴發戶附身般的窩在洗浴中心泡了一天牛奶花瓣蜂蜜蛋清蘆薈水.....用龍大的話說,他們這是要把自己做成蛋糕啊?

洗白白香香的明洙,李成烈沒看到,但報告上提到了在“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就使勁兒占”的XX級作曲班的指導思想下,明洙他們一班同學窩在溫泉池裡死活不出來,泡澡太久以至於明洙少爺險些眩暈滑倒在浴池裡的消息。

至於異性按摩?

還好韓胖子有點小聰明,直接讓經理用“我們這是正規度假酒店”把一群涉世未深的小青年說得臉直發燒,輕易給打發了。

嗯,至於發生如此暴發戶行徑到底是為了啥,從頭到尾都暗中參與的龍二,是除了李成烈之外最瞭解事實經過的人了,他大約能猜到。但是.....龍二搖搖頭,這幫孩子就是往死裡折騰,能花掉韓胖子多少去?烈哥早有禁令,任何酒、色、毒、賭.....誰敢讓明洙少爺沾上一點,直接剁手!而排除這些“奢侈類消費”後,單憑一般吃喝玩樂,哪怕按最高標準,也都是白菜價啊。

給太子爺馬屁,尋常扔幾十萬下去,也許連個響都聽不到.....單純的明洙少爺果然好養啊,這是龍二的感慨。

但對李成烈來說,他這條小龍吐珠還真不好養,永遠有他操不完的心!

李成烈同意明洙出去玩,固然有無論明洙怎麼翻也翻不出他手心的自信,同時他更是為了趁這個機會後續處理一下明洙那幾首曲子引來的麻煩。李成烈真的沒想到明洙那幾個曲子能熱賣到如此地步,聽天河公司的意思,他們還要用剩下的兩首曲子捧出一個未來五年的公司台柱,李大牌對此深有信心。

這幾首曲子出自一人之手,明洙一人成就出兩個明星的發展之路,這既是幸運,也是實力,單憑這份資本,此作曲人的身份在圈內遲早不是秘密,更別說,明洙還有那樣一個親爹。早在那首主打曲攀上金榜首位的時候,李成烈就知道這事兒堵是萬萬來不及了,只好變相疏通。趁明洙出去玩的這一星期,李成烈要讓那些正想方設法挖門盜洞拉關係走後門的人知道,太子爺將是金明洙終身的“經紀人”和“代言人”,任何膽敢越過他,去打擾明洙的,別怪他沒把醜話說在前面。

就在李成烈出席一個小型的圈內高層午餐會的同時,明洙他們一行人正在菩薩面前假模假式的拜拜,然後添份香油錢。明洙也不信佛,對那些因果報應、祈福、擋災之類的佛家說法完全一知半解,他甚至連文殊、普賢菩薩都分不清。他這種人根本是遊山玩水來打醬油的,最多最多,心底對神佛有些敬重之心。

這個清水寺的香火很盛,傳言這裡的菩薩很靈很靈,到底怎樣的靈,他們這一班人也不知道,但是既然來了,就算做遊客走馬觀花,也該有所表示吧。進山門的時候大夥抱的就是這樣一份心思,然後見了菩薩拜拜,往功德箱裡投點錢,這樣就算大功告成了。

做足表面功夫之後,明洙便成了純粹的觀光客。現在已經不是旅遊旺季,所以清水寺沒有人山人海的景象,越過大雄寶殿之後,後禪院還很靜謐,古樹參天,檀香繚繞,有一種很空靈的舒適。明洙靠在一棵大樹邊,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不管是不是佛家因子在起作用,山裡的空氣確實沁涼,這院子,寧靜悠遠,滌淨凡塵。

明洙閉上眼睛,四周靜謐,有一瞬間彷彿連風的聲音都消失了,明洙覺得自己也好像靈魂出竅一樣,只是一剎那的感覺,隨即便被一顆俗心打亂了,因為那剎那的恍惚,讓明洙忽然不著邊際的想起了從古至今,無數發生在神秘禪院的故事。按照一般傳說故事裡描寫的,在這種百年古剎,尤其傳聞很靈很靈的地方,總得有一兩個忽然出現的大師,說一番深奧的佛偈之語,然後主角會經歷一番非常的際遇,然後如何如何.....

可惜,直到天藍她們嘻嘻哈哈的聲音從前院傳過來徹底打破這一小方天地的寧靜,明洙都沒有奇遇般的遇到得道高僧,別說高僧,連個掃地的小沙彌都沒見到。至於說立地成佛,頓悟啥的.....明洙只能說,他果然天生就不是主角的命。

天藍她們要在素齋開飯前,先逛逛紀念品店,去買個開光護身符什麼的,不是說這裡很靈麼?

「呸呸,童言無忌,這叫“請”,懂嗎?」何濤糾正她們。

不管是買還是請,反正你得花錢。出家人不打誑語,明碼標籤,謝絶講價。這裡也不能叫商品,叫啥不清楚反正人家都是開過光被“供”在那裡的,至於價錢.....咳咳,是請回去的代價,保證讓你的錢包癟癟,不過,別擔心,大宗消費我們這兒還可以刷卡——與時俱進嗎!

還別說,佛祖開光的“供品”還不少,堪稱琳瑯滿目。天藍她們在門口那邊挑生肖護身符,明洙和另外幾個男生這邊「哇哦!」「哇哦!」的不停膜拜——店裡供著各式各樣的菩薩和佛像,陶的、瓷的,鑲金包銀的,還有刺繡雙面綉的,真讓他們一班人開眼界——至少不為別的,為那價錢也值得一看啊。

然後在店的最深處,明洙看到了一個手串被獨立供在一金絲絨檯子上,一隻小射燈幽幽的照著。根據從外到內由賤到貴的規律,加上它被單獨擺放的樣子,明洙就是不看標籤刺激心臟,也知道要請走它非得花大價錢不可。

前面說了,明洙真的不信佛,但也說不上為什麼,他看到這隻手串的第一眼,就有一種驚嘆的感覺。紫黑色給人古雅厚重之感,木質的珠子飽和圓潤,單憑外相說,一串木頭珠子能被打磨得這樣泛著柔和光澤,確實美麗,也實在難得。

也許在這種地方被沾染上了佛氣,即使明洙這種沒什麼慧根的人隔著玻璃罩,也彷彿都能聞到那股清雅的木質香氣,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祥和與安寧的氣息。明洙久久的看著這串珠子,純欣賞的,直到一個笑眯眯的和尚走過來說:「看來,施主跟這串珠子很有緣啊」

有緣。

佛家都講緣法。如果這種說不出理由的喜愛可以叫做“緣”的話,那明洙跟它還真的是有緣,儘管明洙為了這個緣,花了一個讓天藍他們為之瞠目的價錢。

出來遊玩,一個星期過得很快,在把安市附近大大小小的旅遊點全順了一遍之後,這一趟“散夥會”也接近尾聲了。散夥會的最後一頓聚餐又被叫做散夥飯,不過,大家都知道哪怕吃完了這一頓名義上的“散夥飯”,一時半刻的他們也別想分開,至少,還得要一起同行回校吧,還要繼續在學校裡天天膩在一起直到七月初。在這樣的前提下,這頓飯你要硬說吃得很傷感什麼的不是找抽嗎?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認知,所以這頓散夥飯剛開始上菜的時候,氣氛熱熱鬧鬧,大夥嘻嘻哈哈的本著一定狠宰東家之心。可是同樣是這一頓飯,酒過三巡之後,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離別在即的傷感忽然被無限擴大了。離別,並不因為時間還有一個多月而讓人遺忘,一個月,看似遙遙無期,可大學四年不也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嗎?有的時候,感情的堤壩是只要打開一個缺口,便是一潰千里的結果。

這個缺口是何濤打出的第一拳。

也許是酒壯慫人膽,也許僅僅是無謂的最後瘋狂,何濤第一次以無比認真狀態對天藍說:「我喜歡你。從大一開始」

「雖說年少輕狂吧,但人總是生活在現實裡。偉人說得好,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我們家裡都有牽掛,天南地北注定沒可能,又何必.....」

「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少喜歡你一點,是不是這四年就不用過得這麼孤單.....」

天藍只顧抱著何濤嗚嗚哭,連句回應都說不出來。

天藍的哭聲就是那個名為離別堤壩的決口。

為兄弟,為朋友,為愛請,為友情.....

為那些曾經說出口的後悔和沒說出口的遺憾.....

到後來,大家都有點控制不住,抱著兄弟訴說自己暗戀的苦和失戀的傷。明洙並沒有遭遇到類似何濤這種狗血煽情的告白,他只接到一份朦朧的遺憾——是小笙。

「明洙兄,你什麼都好,」小笙拎著酒瓶,大力地拍著明洙的肩膀。她臉紅撲撲的,眼睛迷離中卻又在發亮:「真的,當男朋友都是倍兒有面子的事,可你為什麼偏偏比我們都小兩歲,你為什麼大學四年都在走讀,你什麼最後選了那麼一個.....」小笙沒說完,那個選擇無論對明洙,還是明洙的追求者來說,似乎都是個恥辱的存在。

是啊,論起來,尹妮娜沒有小笙有才華,沒有小笙性格好,甚至沒有小笙漂亮,如果小笙能早一天.....小笙搖搖頭,她承認早在最初她就被金明洙身上圍繞的那層光環嚇退了,她沒有勇氣靠近那樣閃著光芒的小王子,所以也沒有機會看到那光芒下面的隨和與謙遜,沒有勇氣的後果就是如今只能在這樣分別的時候.....

小笙本來靠的就近,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無心約束,她的臉越垂越低,在最後僅剩一線的時候,明洙扭過臉,小笙唇印在明洙的腮邊。

「對不起」明洙低聲。他明白小笙的意思,這只是戀愛情懷最終逝去的紀念罷了,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在小笙無限靠近的時候,明洙腦子裡清晰地回映了尹妮娜用嘴給那些男人紓解的畫面,他感到生理性反胃,這跟小笙無關,但也不得不承認,對唇與唇的親吻,如今明洙完全不能接受女生,男生更不可能,也許除了李成烈是因為習慣,明洙再也無法安心接受任何其他人的親密。

小笙被拒絶了,這是個很沒面子的拒絶,更讓某狼女忿忿於某人的小氣巴拉,於是紅唇從臉頰滑向明洙的耳邊,狠狠在上面嘬了個鮮紅的印子。報復成功之後,小笙齜著一口小白牙向明洙炫耀,然後拎著酒瓶瀟灑離開,明洙在眾人起鬨中無奈的被灌了兩杯啤酒。在散夥飯的氣氛下,這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插曲,明洙也不是會忸怩放不開的人,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散夥飯從中午吃到下午四點,一夥人醉醺醺地坐了五點半的直達快車回到濱市,然後明洙被李成烈派來的車接回家。

早在明洙還在路上的時候,李成烈就已經知道他們這頓散夥飯鬧的不像話——李成烈本來下令給明洙一行人禁酒,可他能命令全權接待的度假酒店負責人遵守規矩,卻管不了明洙這一班同學。這幫孩子誓要最後一頓飯開箱啤酒一醉方休,餐廳萬沒有拒絶的道理。再說,要真的死咬不鬆口,萬一明洙他們跑出去到哪個不知名的飯店喝多混作,還不如讓他們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安全。

那邊禁酒令一破,李成烈這邊立刻就知道了,然後這頓散夥飯就在太子爺內堂三縱的監控小組遠程全程監視下進行。關於明洙少爺被女孩子“非禮”這件事,事發不出十分鐘,李成烈就看到全過程。好吧,這真算不得什麼,李成烈看後隨即擺擺手讓老黑把記錄處理掉,一副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但當明洙回到家之後,李成烈第一眼看到的是明洙整個人,第二眼便落到他耳後那塊紅色吻痕上——異常刺眼。

明洙正彎腰拖鞋,只覺得眼前光線一暗,緊接著便被一個熟悉溫暖的氣息包圍了,李成烈的唇舌強勢而來,徹底洗涮了明洙的口腔,與軟軟的小舌痴纏起來。親密這麼久,不管最初倆人的關係是怎樣的強迫與算計得來,時至今日,明洙已經適應了李成烈的氣息與索取,一番熱吻下來,慾望抬頭、腰椎酥麻使得他整個人靠在李成烈身上尋求慰藉。對床笫之事,明洙不得不承認,李成烈技巧高超,他歡愉其中。

小別勝新婚,險些沉溺在明洙溫順的回應中,李成烈第一次體會到個中誘人與甜蜜。稍稍緩解了這幾天的相思之苦後,李成烈最後用了最強的自制力迫自己放開明洙。長途旅行讓明洙眉眼間多了一抹倦意,可濃濃的倦意依然掩飾不了那被慾望勾起的緋紅臉頰和迷離的目光。相處近一年,若說那一點讓李成烈最為滿意,大約就是明洙被調訓得越來越敏感順服的身子。

李成烈的眸子黑得不見底,聲音瘖啞:「回房間,先去洗個澡」

明洙還沒有完全從激情中恢復,便暈暈乎乎的被帶回了房,被推進了浴室。等明洙從浴缸裡的熱水中慢慢平息了身體裡的喧鬧,終於回過味來的時候,才猛然警醒——果然,明洙發現灌洗藥汁都已經都溫好了,看著那散發著草藥苦香的黑褐色藥汁,明洙甚至有種感覺,今晚李成烈必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李成烈那方面需求一向很強,日常例行版本都會折騰的明洙哭求不已,如今小別一星期.....明洙泡在浴盆裡飛快的轉著自己的小心思,現在不想辦法自救,今天就算哭死,也未必會讓李成烈心軟留情。

李成烈早就知道明洙買了一串佛珠,畢竟是一筆不菲的支出,款子划走的當天,李成烈就接到了銀行發過來的對賬信息。不管那串珠子到底值不值那個數,反正只要明洙喜歡,李成烈不在乎。但此刻、現在,李成烈不得不耐下性子“在乎”地看著橫挑在他與明洙之間的那串木頭珠子,他的小王子洗得白白香香甜甜的當口,窩在床上、扒著這串珠子、滔滔不絶地跟他顯擺炫耀此串佛珠的種種非凡.....

「.....是紫檀木的,我早就聽說紫檀佛珠比較好,這個還有高僧開光,顏色多自然,而且據說只要常戴便不需要額外保養.....」明洙撥弄著那一顆顆木珠,觸感光滑細膩,即使戴在男人手上,也不會覺得有絲毫花裡胡哨的突兀。嗯,反而質樸中帶著信仰的神秘感。

「.....大師說這個可以帶來吉祥安康,幫助消災闢難.....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信這個,但我覺得,佛珠總會給人帶來平和的心境,尤其這個有淡淡的木香,天天被那些塵世功名的市儈氣熏染,難得能尋個清淨.....」

明洙眼角瞥瞥意興闌珊的李成烈,有些不自然的挪動了一下身子:「咳咳,我買它固然因為它看起來很好,手工不錯,又是開過光的.....但主要是,我想帶著這東西,大約就算有佛祖保佑了,能減少些.....呃,殺伐過重的戾氣.....嗯,對你」

李成烈的心一顫,眸光在這一瞬變得炫目,火辣辣的視線投過來,讓明洙忍不住開始結巴,臉上也不知不覺飛上一抹嫣紅:「呃,我的意思是這個.....送給你,那個.....算是禮物.....希望它能幫你鎮住.....唔嗚.....」明洙眼前一黑,嘴被猛然噙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串佛珠溫柔的穿過了一隻骨感分明的手,然後,那只帶著紫檀佛珠的手腕反手一翻,迅猛並暴烈地把明洙按在床上,緊接著,那手的主人幾乎是以一種風暴般的渴望猛地挺進明洙的身體,感覺那處像小嘴一樣緊張的吮吸著他的堅熱之源,李成烈甚至第一次無暇顧及明洙的哭腔與喊疼,只想深入,再深入一些.....

「明洙,我的明洙.....」

「我的.....」

「我的!」

李成烈把明洙按在床上,一次次猛烈衝擊,甚至不容身下的人叫疼躲閃,大力得彷彿每一次衝進去都要把明洙刺穿。

李成烈收過很多種名貴禮物,若以價值論,這串紫檀佛珠排不上號,可從來沒有哪件禮物會觸動到他心底那根弦。這是明洙的禮物,第一次親手挑選.....送給他.....李成烈心裡曾經被某根毒刺刺穿的空洞瞬間就被填滿了,填得滿滿實實,暖暖熱熱.....

「疼——烈,烈.....嗚嗚.....啊,輕.....輕.....」

看著明洙的淚,李成烈心像被燙了一般,忽然伏地身子吻住他,從沒想過自己竟會為了一串小小的木頭珠子激動到失態,李成烈狠狠地吮吸著讓他滿口香甜的粉唇,幾乎迫得明洙無法呼吸,不,不僅僅是失態,簡直是瘋狂。

李成烈猛地一衝,分明的感覺到那處小嘴咬得他更緊,明洙整個身體都在懷裡微微發顫。這樣下去,明洙會受不住的,李成烈知道,可是他不想停下來,該死的,是根本停不下來。那根叫自制的弦,早在戴上這串佛珠的剎那就綳斷了。

李成烈帶著那隻手串在明洙身上瘋狂了一夜,幾乎要把他的小王子揉碎了、完全吞到肚子裡。明洙則哭了一夜,先前是因為疼,後來是情動到不可抑制的抽噎,再後來就完全是承受不來的求饒。可惜,李成烈從頭到尾都沒緩和的意思。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話淋漓盡致的體現在這一晚的明洙身上——他為啥急巴巴的拿個東西出來當禮物送李成烈?還不是希望討好李成烈晚上有個好心情,進而對自己有求必應,不至於小別之後的攻勢太猛嗎?

可惜了那串讓他愛不釋手的佛珠,可惜了自己搜腸刮肚出來的那番好話,這禮物送的,讓李成烈高興大發了,明洙最終幾乎承受了小別之後某人雙倍的瘋狂和渴望。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成烈這一晚使盡了手段沒有讓明洙有機會半路昏厥過去,一路拌拌磕磕的抽噎著、顫抖著、清醒的承受了李成烈的每一次索求和精華賜予,然後這一晚李成烈吃個盡興、身心俱暢,明洙第二天則罕見的發了低燒。

明洙低燒不嚴重,甚至還沒有哭啞的嗓子破敗,但太子爺藉此幾乎推了所有公事,一直陪在明洙身邊不假人手地伺候左右足足一個星期。

明洙少爺“因病”被關在房裡,躺在床上,輾轉足足一星期才被允許下地見風。咳咳,至於這一星期小小一方臥室裡到底發生什麼,就不要深究了,反正明洙少爺“生病”期間,太子爺每日神清氣爽,心情愉悅。明洙少爺“病癒”之後,不顧天氣炎熱,穿了一星期的長袖立領衫。

明洙“病癒”恢復上課之後,日子慢慢回到了正軌。校園生活總體上是平靜中帶著忙碌,充實中始終氛圍平靜,沒有任何犯桃花的跡象。李成烈確認,那個吻痕就是一個“突發事件”。發生在那一晚的瘋狂,唯一的好處大概勉強算小笙在明洙身上報復性吻痕被李成烈大方的無視了。明洙這邊直至最終的期末考試之前,生活都沒再起波瀾。

而李成烈這邊,從明洙給他戴上佛珠的那天開始,道上慢慢傳出太子爺信佛的傳聞。不管是不是真的信佛,反正在其後的幾十年間,見過太子爺的人都看到了太子爺左手手腕上一直戴著串上品紫檀佛珠,為此李成烈改了自己多來年左手戴錶的習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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