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小美男跑了之後,金明洙心裡這個來氣。電話都沒留一個呢,就被李成烈這個神經病嚇唬跑了。

他瞇著眼睛看著李成烈:「李公子,這話什麽意思啊?我記得咱倆還沒到那個關係吧」

李成烈甩了甩手裡的車鑰匙,邪氣地一笑:「金總,你挺讓我失望的,我還以為你這幅精英形象,應該能保持挺久的,沒想到我才認識你第四天,你就讓我撞見這麽好玩的事兒」

金明洙坦然一笑:「怎麽了?這是我的私生活,跟我的形象有什麽關係?」

「金總的私生活真精彩,怎麽樣?用不用我給你宣傳宣傳?」

金明洙笑道:「你想拿這個威脅我,太小看我了。你宣傳去吧,無所謂,我沒偷沒搶沒礙著別人,沒什麽不可見人的。倒是你,李成烈,你要是真的這麽做,未免太不磊落」

李成烈冷笑一聲:「我什麽時候成了磊落的人了?我告訴你,我做事就一個原則,看我高不高興。我倒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一點兒都不在乎」

金明洙挑釁地一揚眉:「儘管去試試」

李成烈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轉身往對街走去。

李成烈走後,金明洙長長呼出一口氣,坐進車裡後,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靠坐在座椅裡,沉默地看著儀表盤。

時間來得太突然,他確實有一點心慌。

必須提前做好應對各種危急情況的準備,從現在開始。

他確實並非像自己說的那麽瀟灑,可以全然不在乎,但他的在意程度,還不到可以讓李成烈威脅他的地步。

不過,這件事他需要重新權衡一下利弊。

如果他的性向問題真的曝光了,確實會給他帶來不小的影響,代價可大可小,完全沒法預估,似乎不值得為了這個,非得跟李成烈去硬碰硬。倆人鬥到現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是男人的征服天性在作祟,誰都想把對方制服,誰都不願意先服輸。

這種爭強好勝的心態,每個男人都會有,但金明洙可以克制,尤其是為了獲得更大利益所得的時候,什麽私人情欲都應該被克制。

僅僅是為了能夠制服李成烈,換來自己的性向被披露的風險,顯然不太划算。不過如果他真的就此妥協,以後在公司裡李成烈會無法無天,他一手建立起來的體制,卻無法對一個李成烈產生約束,這對他的管理工作非常不利。

這真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話又說回來,空口無憑,李成烈就算說了又有幾個人信呢,他應該沒那麽蠢,自己暫時還是安全的。

也許下個星期一應該找他談談,適當做出一點讓步?不行,這樣反而讓李成烈知道自己心裡沒底,恐怕會得寸進尺。

金明洙回家之後,風花雪月的心情已經被徹底掃進了垃圾桶,剩下的是一肚子的鬱悶。怎麽就這麽準呢,北京這麽大,人口這麽多,他從來沒在GAY吧遇見過認識的人,怎麽就會剛巧碰上李成烈呢?

李成烈不會是跟蹤他吧。

他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的想法愈發可笑了。因為事出突然,他一時有些亂了陣腳,這可不行,不能讓李成烈這樣的兔崽子威脅他。

他必須表現得毫不在乎,才能占上風。他就看看,李成烈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

李成烈回到那個模特開的酒吧後,一包廂的人都在等他,全都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

剛才他不讓這些人跟來,怕他們壞事兒,現在全等著他八卦呢。

「怎麽樣怎麽樣,看著什麽了?有什麽勁爆畫面沒有」

「勁個屁,大馬路直接幹啊」李成烈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金明洙是裝的還是真的,竟然那麽鎮定。

彭放撇撇嘴:「真要這樣你還不叫我們,以後可不跟你玩兒了」

「讓開」李成烈把他擠到一邊,悶頭喝了口酒。

「什麽事兒,把咱李少氣成這樣?你也不說你去找誰,你也不說什麽事兒,說出來我們幫幫你唄,你說你去個GAY吧找個.....」烏子昂愣了愣,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我是不是發現大秘密了」

李成烈「嘖」了一聲:「瞎扯什麽呢,我不是」

「哦,那你這麽滿臉不痛快地回來是怎麽回事?不知道的真以為你進去捉奸呢」

彭放邪笑兩聲,拽著李成烈的衣袖:「來來來,兄弟,出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幹什麽呀」

「你來吧」

李成烈從烏子昂那兒要了包煙,跟著彭放出去了。

彭放把他從後門帶出去了,倆人站在後門停車場的一個角落裡,面對著面抽煙說話。

「跟我說總行吧,怎麽回事兒?你究竟是看著誰了,進去找誰了」

李成烈抽了口煙:「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姓金的」

「哦,哦,他呀,你爸找來讓你拜師的」

「拜什麽師拜師,就是找來折騰我的」

「哎,反正就是你那金總唄,原來他是個GAY。這好啊,你可有把柄了,以後他不敢再找你茬了吧」

「他好像不太在乎」李成烈氣悶地抽了口煙:「胡說八道沒有憑證的東西,他一轉身就賴掉了,這個用來治他力度不夠,不過,倒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

「你想怎麽幹?」

李成烈的笑容有些歹毒:「法子不是多得是,就是要考慮如果敗露了,我老子會不會被我氣死」

「這個確實得悠著點兒,你爹花了不少錢把他聘過來的,你要是真弄砸了,你等著吧,你爹繞不了你」

「我知道,我這不是在想呢嘛」

「你到底打算怎麽幹?」

李成烈哼了一聲:「找個小鴨子跟他拍個小電影唄」

彭放大笑道:「操,你丫真壞」

李成烈狠狠抽了口煙,想到能看到金明洙吃癟的表情,他就想樂。

彭放嘿嘿笑道:「其實你用得著找什麽鴨子嗎,你自己犧牲一下不就得了」

「操,你欠抽是不是,噁心死了」他雖然覺得同性戀是礙不著他他就可以當做不存在的生物,但是如果真的要靠近他,他可受不了。在部隊的那幾年,每天接觸的都是滿屋子又髒又臭的男人,雖然那些都是他信賴的、喜歡的戰友,但是如果讓他去想象這些男人肉體交纏,他非吐不可。

金明洙雖然看著細皮嫩肉又白皙乾淨,但怎麽也是男的,是男的就有那根玩意兒,讓他去上一個身上有那玩意兒的生物,他還不如滾回部隊當和尚。

金明洙果然全身上下都充滿了讓他厭惡的理由。

彭放無辜地眨著眼睛:「這也不能怪我多想啊,你自己想想,他是個同性戀,他喜歡男的,是人都喜歡長得漂亮的,所以他必須喜歡漂亮男的,然後你成天在他眼前晃悠,就跟一大美女成天在我眼前晃悠一個效果,我還就不信了,他能對你一點想法都沒有?」

李成烈一愣,他居然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倆人一直處於對立的關係,他厭惡金明洙,他理所當然地覺得金明洙肯定也煩他。這是男人的正常邏輯,可是今天晚上,他的判斷條件被顛覆了,金明洙不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未必會按照他的邏輯去想事情。

李成烈忍不住想起那天自己穿著內褲在他床上睡覺,金明洙一進屋就盯著他看.....

「操」李成烈忍不住罵了一聲,現在再回想那一幕,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彭放還在旁邊煽風點火:「怎麽樣,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想起什麽眼神啦,動作啦
,哎呀趕緊想想,咱們李少長這麽帥,他除非是瞎了,不然不可能沒想法。李成烈,如果真的有想法的話,你對付他不是太簡單了」

李成烈臉色鐵青地看了他一眼:「你這張嘴真他媽煩人,什麽都敢瞎說」

「我怎麽瞎說了,你自己說說我分析的對不對」

李成烈越想越覺得彆扭,任誰想到自己可能被一個同性意淫,都夠噁心的。他心裡對金明洙的嫌惡更深了。

金明洙的雙休日,在家呆了兩天沒出門。

李成烈的事情讓他有些心煩,他索性不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風大浪他都經歷過了,他不信自己應付不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傻小子。

星期一早上,他準時下樓,李成烈也準時在樓下等著他,不過臉色陰沉,一看就醞釀著暴風雨。

李成烈的眼睛如鷹隼一般,當那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一個人的時候,真讓人不寒而栗。

金明洙也是肉體凡胎,也是怕疼的,看這樣子李成烈像是要揍他,雖然也算隨了他的心意,但怎麽說也是挺瘆人的。

他下意識地把電腦包檔在了胸前,剛好旁邊就是他的車,他就不自覺地挨著自己的車,問道:「怎麽了?沒睡好?」

李成烈寒聲道:「你裝什麽傻,是你慫恿我爸跟我要錢的吧」

金明洙擺出一張很無辜的臉:「誤會,我只是跟李董說,最好讓你經濟獨立」

「我他媽怎麽不獨立了」

「這個,這是你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李董做什麽了?」金明洙一副不解的表情,眼神特別地誠懇。

「你他媽再裝!」李成烈怒喝一聲:「我全都給我爸了,這下你高興了!」

金明洙眨了眨眼睛:「啊?李成烈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心想這傻小子真是一點兒都經不起激,跟自己想的一樣,只要李立江一跟他要錢,他保證自尊心暴漲,立刻就給了。

就是瞅準了這點,他才讓李立江這麽做的,不給李成烈一點兒實質性地教訓,就難以服人。這次對李成烈的教訓應該不小,任誰從嘴裡往外吐錢,肯定都難受,看李成烈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過,自己好像處境有點兒危險。金明洙看了看周圍,因為太早了,停車場裡隔老遠才能看著一個人,不過有人也沒用。

李成烈冷哼道:「背地裡什麽都敢幹,表面上就裝孫子,金明洙,我真想掐死你」

金明洙露出安撫性地笑容:「李成烈,你冷靜一點,其實你想想,這也是好事,如果你真的想讓李董不管束你,你就要做到真正的獨立,等有一天你賺的錢比李董多了,他肯定就管不了你了」

「操,你以為我是你們?要那麽多錢能帶進棺材?」李成烈瞇著眼睛兇狠地看著金明洙:「姓金的,我今天給你點小教訓,別以為我一直忍著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

金明洙後退了一步,不知道李成烈要幹什麽。

只見李成烈返回自己的悍馬車,從後座上拎出一個碩大的錘子,就是工地上用來砸水泥的那種。這傢伙有可能真的是從工地上拖出來的,碩大的鐵錘頭上還裹著厚厚一層泥。

金明洙忍住了撒腿想跑的衝動,但他確實挺想跑的。

雖然他平時有健身的習慣,但就是施瓦辛格也禁不住這大傢伙。

李成烈用手掂了掂錘子,趕緊挺順手的,拎著錘子就朝金明洙走過來了。

金明洙又後退了一步,眼睛直直地瞪著李成烈,他不相信李成烈敢拿錘子打他。

李成烈一下子掄起了錘子,狠狠朝他的車砸了下去。

砰地一聲巨響,金明洙剛換了兩年不到的卡宴,車前蓋凹陷下去了一個巨坑。

車瘋狂地叫了起來,旁邊的車也因為巨響紛紛跟著叫喚,停車場的保安從遠處往這邊跑來。

金明洙臉色沉了下去,冷冷地看著李成烈。

李成烈扯著嘴角挑釁地一笑:「放心,我會賠的,趁我還賠得起之前」說完掄起錘子,又是一錘,砸在側面車門上,漂亮的車身已經徹底變形。

「不過,我只付折舊後的費用,要是不滿意的話,找我爸要吧,反正我的錢都給他了」說完又是一錘。

那一下又一下,好像都砸在了金明洙臉上,他暗暗握緊了拳頭,心中怒意翻湧。

小區的保安跑了過來,大喊道:「哎,你幹什麽!」

李成烈拎著錘子一轉身,眼睛一瞪,幾個保安竟然嚇得不敢過來。

金明洙擡手示意:「沒事,你們不用管」

「我、我報警吧」

「不用」金明洙冷冷看著李成烈:「你砸吧,我會把賬單寄給李董的」

「不用拿我爸嚇唬我,老子他媽再讓你在我面前囂張跋扈,明天你是不是都要騎到我頭上了」

李成烈似乎砸上了癮,把對金明洙的憤恨全都發泄在了那輛無辜的車上,直接把好好一輛車砸成了廢鐵。旁邊的保安和住戶都看傻了。

金明洙就鐵青著臉色在旁邊看著,慢慢調整自己的情緒。

李成烈雖然是一錘錘砸在車上,卻確實對他起到了一些威震的作用,讓他需要重新調整一下對李成烈的策略,不敢再逼得太緊。

不管他有沒有把握李成烈會不會跟他動手,他也不能輕易冒這個險,畢竟看到一輛結實的車在自己面前被砸得稀爛,誰也不敢想那錘子落到人身上是什麽效果。

儘管在他眼裡李成烈太嫩、太衝動,但用殺雞儆猴的暴力手段鎮壓反對聲音的手段倒是用的挺嫻熟,這種流氓作風一般人真學不來,李成烈這一招,效果不錯。

李成烈出了一身的汗,才盡興地扔了錘子,他跳掉西裝外套,裡面的襯衫前襟已經有些濕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居高臨下地看著金明洙:「金總,上班嗎?」

金明洙看了看表:「你耽誤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今天星期一特別堵車,如果我們遲到了,你要扣發雙人份的遲到罰金」

李成烈哼笑道:「你是覺得這麽做,扣我工資就能有用了是嗎?」

反正車也砸了,金明洙也懶得和他裝了,瞇著眼睛一笑:「對,你要是覺得沒用,顯然你錢還沒還乾淨」

李成烈的指尖幾乎頂到了他的鼻子:「我說給了就是給了,一分都不需要留,沒有什麽苦是我沒吃過的,沒錢算個屁」

金明洙冷笑道:「真是純爺們兒啊,我就看看你這個月怎麽活。先說好了,真有種,別找你那些大富大貴的朋友借錢」

「老子從來不跟人借錢,山珍海味我能吃,凍得像石頭一樣的饅頭我一樣能吃」李成烈瞇著眼睛,拍了拍金明洙的臉:「不過,姓金的,咱倆這梁子,結大了」

金明洙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今天是星期一,按照金明洙的要求,八點半要準時開周例會,各管理層人員匯報工作。

匯報完工作後,輪到金明洙做總結發言和提出本周工作要求,他一張嘴說話,就道:「在佈置工作前,我先下發一個處罰通知」他拿起一張文件,念道:「關於給予李成烈同志處罰的同志」

大致就是李成烈在上班期間無故離崗兩次,扣發300元以示警告。

坐在他旁邊的是財務總監劉總,劉總忍不住瞄了一眼金明洙手裡的同志,發現那是一張會務通知,根本不是處罰文件,不禁看了李成烈一樣,不知道這小子怎麽得罪老總了。

金明洙念完之後,笑盈盈地看了李成烈一樣:「小李啊,公司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任何人不得違背,否則就要受到相應的處罰。希望在座的每一個人引以為戒」

李成烈冷冷看了他一眼。

金明洙這才開始佈置下周工作。

散會後,金明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李立江打電話告狀。

告狀是非常有技巧的一件事,首先,不能主動提起告狀,而是先扯別的,通過暗示讓對方主動提起事件,自己把告狀的事情當做一件順理成章的匯報。

於是金明洙先是跟李立江扯了十多分鐘債務的事,匯報一下進展,又跟他說公司精神面貌雲雲,終於李立江自己忍不住了,問李成烈情況怎麽樣,自己把他的財產全部要回來了,有什麽反應沒有。

金明洙緩緩嘆了口氣:「是有點反應,不過小孩子嘛,激動一點可以理解」

「什麽?他幹什麽了?」

金明洙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只是太衝動了而已,以後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他究竟幹什麽了?不會跟你動手了吧」

金明洙又遮遮掩掩了幾句,才把李成烈大清早提著錘子把他的車砸了的事“為難”地告訴了李立江,並且補充道:「李董,其實沒什麽,我有全險,正好我也想換車了,你要理解他新換了個環境,一時很難適應,讓他發泄發泄也好.....」

「混賬東西!」李立江在電話那頭怒不可赦。

金明洙又勸了兩句,才掛上電話,感覺心裡舒服多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直到午飯時間,金明洙一上午都沒看到李成烈的人影,不知道是跑到哪個角落抽煙去了,還是生悶氣去了。

眼不見心不煩,再說他又有理由扣李成烈的工資了。估計這三千塊錢的工資,到了月底分毛不剩,如果那時候李成烈還活得很瀟灑,他就要問問他都吃誰的住誰的去了,如果活得不好,那正合他意。

以前他在國企的時候,管人靠的就是用各種各樣的條條框框壓制,不服?扣工資,不守規矩?扣工資,無視制度?扣工資。不禁月月扣工資,績效考核成績還奇差,獎金永遠拿最少,升職加薪永遠沒有份兒,這麽治人,兩三次就能老實,不老實的,要嘛離職了,要嘛呆在某個角落不得志了,總之,無論怎樣,他規範公司管理環境的目的都能達到。可是扣工資這招兒之前對李成烈顯然不好使,所以非得讓他感覺到工資有用才行。

雖然這一手成功的希望不大,但多少能對李成烈起到點兒作用,李成烈這樣極其傲慢的人,絕對不會服輸,他就看看李成烈靠一個月三千怎麽活。

吃完午飯後,金明洙坐在辦公室裡休息,打算消化消化好去睡一覺,這幾天因為李成烈的事,休息一直不太好。

休息了二十分鐘,他打算進午休間睡覺了,他在屋裡放了幾套睡衣,畢竟燙的板板整整的西裝不能穿著睡覺,起來就沒法看了。

他正脫了衣服在換睡衣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

金明洙驚訝地回頭,李成烈正皺著眉頭站在門口。

金明洙穿著條黑色的子彈內褲,兩條長腿和勁瘦的腰身一覽無遺,他光著腳站在地板上,手裡拿著棉質睡衣,因為脫領帶而不小心弄亂了的劉海耷拉在額前,那副總是隱藏了他很多情緒的眼睛也被他摘掉了,讓他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褪掉了那一層西裝皮,大大地掩去了他身上的精英氣質,這副半裸著發愣的樣子平添了幾分自然和隨性。

李成烈沒想到一個人穿著衣服和脫了衣服差距會這麽大。就好像那身西裝是金明洙身上的武裝,一旦除去之後,這個人,至少表面上沒了那種壓人一籌的氣勢。

難道對付這個男人就要把他扒光?

李成烈在意識到自己生出怎樣的想法後,被自己嚇了一跳。

都是彭放那個傻逼,滿嘴亂放炮。

金明洙有些近視,度數不深,雖然他能看清是李成烈,但還是不自覺地瞇起了眼睛,眼神因為輕微的撒光而顯得有幾分迷茫:「你.....你幹什麽呀?」

「找你」

「有事嗎?下午再說吧,我要休息」金明洙彎下腰套上褲子,這個動作拉長了他的背部和腿部的線條,脊椎骨微微凸起,腰部沒有半絲贅肉,好像一只胳膊就能抱住.....

李成烈心裡又開始罵彭放。儘管他不是同性戀,但是當他意識到眼前的人不是一個單純的同性,而是一個對男人感興趣的同性的時候,他實在沒法不往別的地方想。

何況,他也不知道金明洙這樣的,究竟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一想到眼前這個處處壓制著他,讓他怒不可赦的男人有可能也張開腿讓別的男人幹,他就覺得接受不了,他簡直無法想象那樣的畫面。

就好像一個尚且能和他一戰的對手卻被一個市井嘍囉打倒了一樣,對他來說是種侮辱。

李成烈的語氣突然變得又急促又粗暴:「跟我爸打完小報告,你還想睡午覺?」

金明洙聳了聳肩,一邊穿睡衣的上衣一邊說:「這兩件事之間根本沒有邏輯性,你要是想討論這個,先出去吧,等我睡醒了叫你」

「我也要睡覺,以後我中午就睡在這裡,你愛睡哪兒睡哪兒」李成烈一把推開他上了床。

金明洙愣了愣,哭笑不得:「這裡是總裁辦公室,按理說我沒準許你進來,你就不該進來」

「你能怎麽樣?扣我工資,繼續扣啊」李成烈起身脫了鞋,然後把外套也脫了,正要習慣性地解扣子的時候,意識到了什麽,他看了金明洙一眼,合衣躺下了。

金明洙皺眉道:「怎麽不脫衣服了?怕被我看著?」

李成烈瞪了他一眼:「我怕你?放屁。脫了讓你白看?」

金明洙輕笑:「我好像忘了跟你說,我對你這型的沒興趣」

李成烈冷笑:「你就喜歡那天那樣兒的?是你幹他啊還是他幹你啊」

金明洙哼笑道:「個人隱私,不便奉告」

李成烈沒由來的心裡升起一股火:「像你這樣的,專愛花錢找年輕男的上你吧」

金明洙面不改色地說:「也不花你的錢,不用跟你匯報明細吧」

李成烈臉色一沉:「真他媽噁心」

金明洙眼中寒光一閃,皮笑肉不笑地說:「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非得自找噁心」說完他沒等李成烈反應過來,直接上了床。

李成烈喝道:「你他媽幹什麽,誰讓你上來的」

金明洙指了指床:「這是我的,我要睡午覺,你愛在這裡跟一個同性戀一起睡,我也不攔著你,不過都是你自找的」說完他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閉著眼睛躺了下來。

李成烈有些發愣,看著金明洙緊閉的眼睛,修長的睫毛微微閃動著,鼻翼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李成烈是最不肯服輸的性格,這時候就是想走也不能走,否則就落了下風了,他一咬牙,也鑽進了被子裡,不過躺在雙人床的另一頭,跟金明洙平分了被子。

儘管是雙人床,可是也只有一米五,本來就是用於午休的,一個人綽綽有餘,可是躺了兩個大男人之後,空間實在狹窄得可憐,李成烈只要輕輕一動,就能碰著金明洙的胳膊,他就跟僵屍一樣平躺著,不想碰觸到金明洙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因為哪怕不碰到,他也能感覺到金明洙皮膚裡撒發出來的熱量。

那種熱量太真實、太具體了,如果直接摸到,肯定是熱乎乎的.....

金明洙真的是被人幹的那個嗎?他剛才雖然沒承認,可他娘的也沒否認。金明洙這種人,也會像個女人一樣敞開腿,或者趴著,或者.....

李成烈無法克制自己地在腦海中勾畫出金明洙被男人操弄的畫面,怎麽阻止自己都阻止不了,他的思維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不受控制,金明洙那張讓他恨得牙癢癢的臉不停地出現、變幻,那張總是帶著從容的、諷刺的、虛偽的、狡詐的各種笑容的臉,如果出現高潮的表情,會是什麽樣的呢?

他真的.....真的很好奇。

這個讓他天天不順心,日日想動手的男人,這個能把他擠兌的有火發不出,絞盡腦汁、費盡心思想要對付的男人,這個他將之認為是可以較量一番的對手的男人,在床上也許是完全不同的樣子,也許會像條母狗一樣求男人操,只要一想到這個,李成烈就怎麽都無法平靜。

他冒出了一個很嚇人的想法,那就是也許在平時很難打敗、處處找他麻煩的對手,在床上幹一頓就能解決。

這個想法讓他心裡對金明洙愈發厭惡。如果不是發現金明洙是同性戀,他怎麽會冒出這麽噁心的想法來。

睡在他旁邊的金明洙,就跟一個炸彈似的,讓他渾身難受。

過了一會兒,李成烈聽到了金明洙發出的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居然真的睡著了?這也能睡著?李成烈看著金明洙平靜地睡臉,心裡升起一股火。

這小子不是他媽同性戀嗎,怎麽跟自己睡一張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自己反而渾身彆扭地睡不著,太他娘的氣人了。

李成烈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休息一會兒。

因為是建在辦公室內的臨時午休間,屋子裡沒有窗戶,非常地安靜,只有床頭一盞昏黃的台燈能提供一些光亮,但是那昏昏沉沉的光線只讓人更想睡覺。

其實這是個不錯的睡眠環境,不過身旁躺了個死活都不應該跟他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的人,實在讓人心神不寧。

李成烈心想,自己睡不著一定是因為有光線,把燈關了吧。

他坐起身,伸長了手臂,半身越過金明洙的身體上空,想把那盞台燈給關了。

沒想到他一動,金明洙猛地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著他。

李成烈也被他嚇了一跳,一邊身子在伸手一邊身子想往後退,結果一個不穩,整個上半身摔在了金明洙身上。

金明洙悶哼一聲,猛地伸手一推。

李成烈正被他推在肚子上,胃裡一陣翻湧,沒想到金明洙力氣還真大,他沒有防備,跟被照著肚子揍了一拳差不多。

他一下子火了,一把卡住了金明洙的脖子,咬牙道:「找死是不是」

金明洙的眼神恢覆一絲清明,皺眉道:「你要幹什麽?」說話間呼吸有些不易察覺地急促。

李成烈氣勢洶洶地說:「關燈。你敢打我!」

金明洙又吸了口氣,李成烈幾乎壓在他身上,那分量真的很沉,隔著兩層衣服,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李成烈那鼓鼓囊囊的胸肌,正隨著呼吸起伏,一下一下地頂著他的前胸,這對他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刺激,他冷下臉,一字一頓地說:「從我身上下去」

李成烈低頭一看,自己幾乎上半身都壓在金明洙身上,這個姿勢實在太不對勁兒了。他趕緊撐起了身體,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金明洙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地蜷縮起了身體,伸手把燈關了。

李成烈躺回自己的位置,剛才因為被揍了一下,正是火大,現在稍微平靜下來後,忍不住回想起剛才接觸時的一些奇怪的感覺。

突然,他感覺腦門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寒聲道:「你他媽剛才是不是硬了」剛才壓在金明洙身上的時候,那個奇怪的感覺.....是男人應該都不會陌生。

還好是在黑暗中,不然李成烈就會發現,饒是金明洙這樣臉皮修煉得無比厚的老江湖,臉也在發燙。

金明洙嗤笑一聲,故作淡定地說:「東西長在我自己身上,沒礙著你走路吧」

李成烈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操,真他媽噁心」說完穿上鞋,摔上門走了。

金明洙舒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口中默念道:「傻逼」

躺了一會兒,金明洙也沒法入睡了。身體熱的厲害,腦子裡全是些聲色犬馬的幻想,也許是因為有兩三個月沒發泄過了,身體太敏感,稍微來點兒刺激就硬了,也在李成烈面前丟了回醜,想想就讓他鬱悶。

獨身男人的悲哀啊,金明洙自嘲地想。

他不自覺地側趴在床上,用下身蹭了蹭被單,但他不想用手碰,因為跟李成烈身體接觸就硬了已經夠難看了,這時候自慰簡直就好像是為了李成烈一樣,他一點兒都不想意淫這種不討喜的角色。

自從他認識李成烈之後,每天生氣的次數直線上升,對修身養性實在是個不小的挑戰。不僅如此,還要面對來自李成烈的暴力威脅,時時膽戰心驚,他除了感嘆錢不好賺,真是不知道還能怎麽辦。

他甚至都開始對李立江產生怨憤了。

午休結束後,金明洙召集地產項目的兩個負責人開了個短會,討論土地融資的事情。

開完會後,金明洙回到辦公室,發現不見了的李成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靠著軟軟的沙發墊擺弄手機。

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李成烈擡眼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金明洙心裡那個來氣,淡淡掃了他一眼,乾脆當做沒看見,自顧自地坐回座位,打開辦公室上一疊疊送呈上來的文件,批閱起來。

他發現李成烈不愛呆在秘書辦公室,大概是嫌太窄太暗不透氣,平時就呆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金明洙覺得他這樣挺煩人的,又趕不走他。還好李成烈也不是經常在這兒,大部分時候都是不知所蹤。

平時這不算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可是想到剛才李成烈的表情,他就多一秒都不想看到這個人。他盯著一個報銷申請單看了半天,多沒看進去,最後擡起頭來,對李成烈說:「別成天呆在我辦公室,你出去吧」

李成烈沒理他。

金明洙合上文件夾:「交代你點兒活,把這些文件按照封皮上的上呈部門發下去」他拍了拍桌上厚厚一疊呈報總裁審批的文件夾。

李成烈終於擡起臉來看了他一眼,突然瞇著眼睛一笑:「是不是心虛了?」

金明洙不動聲色:「什麽意思?」

「你在裡屋打飛機了嗎?」

金明洙皺起眉:「你管的倒挺寬」

李成烈站了起來,邁開兩條長腿走到他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微微彎下身,高大的身材將金明洙籠在了一片陰影裡,李成烈用手指點了點金明洙的腦袋,口氣中充滿了警告地意味:「姓金的,我不管你腦子裡在想什麽玩意兒,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意淫我,我就給你開瓢透透氣」

李成烈點的那幾下很輕,但充滿了羞辱的味道,金明洙「啪」地打開了他的手,慍怒道:「要點臉行嗎小同志?即使你是個直的,也不是看到什麽女人都能硬吧。今天中午只是自然反應,我說了,我對你絲毫不感興趣,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李成烈冷笑一聲:「最好是這樣,不然我饒不了你」他瞪著兇狠的眼睛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才拿起桌上厚厚的文件夾走了。

金明洙嘆了口氣,越來越不像樣了,他真是受不了李成烈繼續在他眼前晃悠了,現在哪怕挨一頓揍,他也想讓李成烈滾蛋。

正想著對策呢,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金明洙接起電話,是罪魁禍首李立江打來的。

金明洙心裡積怨頗深,口氣卻是熱情的:「喂,李董啊」

「哎,金總,中午休息好嗎?」

「挺好的,這個房間很安靜,環境很好」

「那就好,等二樓辦公室裝修好了,給你換一個有窗戶的午睡房」

「不礙事,不礙事」

倆人閒扯了幾句,李立江切入了正題:「金總,這個星期你得出趟差」

「去哪裡呀?」

「去杭州」

「是收購白元化工的事情嗎?」

「對,主要是這個,還有一個事是需要你跟我去看一塊地。你呢,先帶上財務法務過去,做一下淨值調查,三天之後我再過去,帶你去看看那塊地,我打算買過來做房地產開發,你幫我參謀參謀」

「行,沒問題,什麽時候去?」

「就這個星期吧,對了,你把李成烈帶上吧」

金明洙頓了頓:「帶他做什麽?他現在還沒接觸業務」

「早點讓他接觸也是好事,就把他帶上吧,學點東西」

金明洙雖然不滿,卻也沒表現出來,看來李立江是對自己把李成烈當司機使不太滿意,又不好直接說,所以側面提醒他呢:「好,那.....這個周四怎麽樣?」

「可以,你們星期四過去,我下個星期一過去,四天時間應該足夠了,時間空餘你們還可以出去玩玩兒逛逛」

「好的,到時候看安排,李董,下星期一見」

金明洙掛上電話後,心情更不好了。連出差都要被迫帶著李成烈,這對父子真是比著賽給他找麻煩。

金明洙走出辦公室,對張霞說:「一會兒李成烈回來了,讓他來我辦公室」

「好的,金總」

過了一會兒,李成烈進來了。

金明洙道:「這個星期四,你跟我去趟杭州出差,你那本子記下我說的」

李成烈翻了個白眼,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找了個本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

「買星期四上午的機票,帶財務趙姐和法務小林,還有投資部王經理一起去,訂四星以上級別酒店,距離白元化工公司辦公地點不超過10分鐘車程,開三個房間,我一間,兩個女的住一間,你和王經理一間」

李成烈皺眉:「我不跟他一起睡」

「你沒有選擇權利,這是要計入公司成本的,關於差旅費用標準這塊兒,回去好好看看制度,但是我保證哪個公司都不會讓司機單獨住一個房間的,只要是公司有明文規定的東西,就不能破例。否則,你自己承擔住宿費用」

李成烈冷哼一聲。

金明洙點了點桌子,提醒道:「你別忘了,你所有財產已經上繳了,如果你還住得起一晚上七八百的酒店,那就說明你撒了謊」

李成烈臉色沉了一下來,他根本忘了自己已經沒錢了這茬。

他當時真是給的乾淨利落,因為他爸把律師都帶來了,直接和他的財務金問對接,把他賬上財產凍結的凍結,劃走的劃走,他除了錢包裡還剩下那麽一千多塊錢,所有的卡都不能用了,準確地說,他現在的資產就剩下那點錢了。

但是他這幾天一直沒什麽感覺。他現在住的房子是他買的,不用交房子,公司提供早午飯,晚上他基本懶得吃,車開的是公司配給金明洙的那輛奧迪,油費不用他花錢。

他好像這段時間都沒花過錢,自然也就意識不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這一次,他真的切實地感覺到了。

他是個對生活質量要求並不高的人,否則也不會在部隊呆上四年多都沒有什麽怨言,只是,在他之前的人生中,他經歷的都是有錢沒處花,而從來沒有過沒錢花的窘境。

他咬了咬牙,恨不得齒間嚼的是金明洙。

金明洙觀察著他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麽,心裡禁不住幸災樂禍,他露出頗為紳士地笑容:「小李,人一定要守規矩才行。哎,我說到哪兒了?哦,對,你和王經理住一間房。盡量訂周四早上的機票,然後星期一那天再給李董訂一間最好的房間,先暫時訂三天,大概就這麽多了,通知我上面說到的那些人準備準備,你自己也回去準備好出差」

李成烈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哼哼地走了。照例去陽台抽煙的時候,李成烈給彭放打了個電話。

「哎,兄弟」電話那頭傳來彭放懶洋洋的聲音。

「還他媽睡呢,睡死在女人床上算了」

「靠,你吃火藥了,我昨天陪一個客戶喝酒,頭疼死了,我懶得理你」說著就要掛電話。

「等等,找你有事」

「有事兒說事兒」

「我上次跟你說的還記得嗎?關於姓金的」

「哦,嗯?」彭放酒還沒醒,不怎麽記得。

李成烈不耐煩地說:「我跟他要去杭州出差,這是個最好的時機,你那邊兒有認識的人吧,托人給我找個可靠點兒的鴨子,我一天都不想再忍他了」

「哦,你說這個」彭放一聽到要使壞,立刻精神了不少:「沒問題,包我身上了」

關上電話後,李成烈露出一個森冷地笑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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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