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不搭理厲中信,但是卻沒有做什麼反抗,厲中信給他擦了擦臉,才發現他的臉已經哭紅了,絕美的臉上帶著淚痕,第一次見到脆弱時的李世竟也是這樣美得攝人心魂。厲中信愣了一會兒,才發現李世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伸出胳膊,一把抱起李世,往車上走去。
 
「不哭,沒事的,寶貝兒,咱喝酒去」
 
厲中信把李世抱上車,李世就坐在後面的座椅上啜泣著,厲中信前面的反光鏡看著後面稚氣未脫的李世,心裡面十分想不通,這個鞏志到底哪好,怎麼把李世折騰成這個樣子。
 
「喝!」李世和厲中信碰著杯,眼神已經開始迷離了,桌子上擺了一大堆的酒瓶,李世還一個勁兒地吆喝著,手舞足蹈,好不興奮。
 
厲中信擡眼皮看了他一眼,好脾氣地說:「少喝點兒,回頭不舒服」
 
「滾,你憑啥管我,老是覺得自己多高人一等,我看見你就煩」
 
李世瞪了厲中信一眼,厲中信的肺差點沒給氣炸了,都說酒後吐真言,難道他就是這麼想自己的嗎?厲中信又看了看李世,然後問道:「你這麼煩我幹嘛還跟著我?」
 
「哇」地一聲,李世吐了一地,厲中信有些慌張,趕緊走上前去把李世從桌子旁邊拽了過來,李世吐得滿臉都是眼淚,看到厲中信的臉又激動了起來。
 
「你滾啊!去結婚啊!趕緊走,你以為我多愛看你呢,走還假惺惺地來找我幹啥?」
 
說完這話,厲中信是徹底拿李世沒轍了,他算是看清楚了,李世一天到晚把事情憋在心裡,看著總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其實骨子裡比誰都敏感脆弱。而且還很鑽牛角尖,一旦認清了一件事或者一個人,就一個步調追到死,撞了南牆都不回頭。
 
「嗚嗚.....」李世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引來了周圍很多人的目光。厲中信要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李世使勁甩開他的胳膊大聲罵道:「走開,都說了無論什麼時候都和我在一起,就算有了媳婦也只是衣服,我是你的手足啊!你就不要不要我了啊!你怎麼就.....哇.....」
 
又吐了,而且都吐在了厲中信的褲子和鞋上,這對於潔癖的厲中信是多麼大的視覺衝擊,他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拿出一張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掉了,還幫李世把嘴邊的都擦乾淨。
 
「你不走啦?」李世呵呵笑著,拉著厲中信的袖子不停地搖,在厲中信的眼裡整個就是一個二愣子。厲中信無奈地回應他:「不走了,不走了,我和你回家.....」
 
李世很乖巧地點點頭,才站起來又朝後面倒去,厲中信趕緊拉住了李世的胳膊。李世給厲中信一個熊抱,死死地抱住了厲中信地腰,並用臉蹭了蹭他的胸口。
 
厲中信有兩分鐘是處於癡呆狀態的,李世死死地黏著他,滿臉都是無賴的表情。「不許走啊,看見沒?咱倆穿的是一條褲子,一條褲子!!嘿嘿.....」
 
厲中信無視周圍人的目光,直接把李世抗在了身上,李世一路上還在張牙舞爪地叫喚著:「反了你了,快放我下來,是不是找揍呢?」
 
回到家裡,厲中信先把李世扛到了浴室裡,脫了他的衣服,把水溫調好,便抱著李世躺了進去。李世靠在厲中信的身上,整個人像是一個吃飽了的貓咪,臉上露出無比滿足的神情。霧氣熏得李世的臉上泛起了紅,他揚起臉,看了看厲中信,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厲中信一把轉過他,直接對著他的嘴親了上去,現在厲中信只有一個想法,親他,吻他,不管他想的是誰,他把這個笑容給了誰,此刻只想好好地疼愛他。任誰坐在這裡,都不可能對著如此絕世的一張笑臉無動於衷。
 
李世熱烈地回應著,而且似乎不滿厲中信總是占據著主動權,兩個舌頭瘋狂地纏繞著,吸吮著,直到李世喃喃地說道:「別離開我.....」
 
厲中信看著李世眼角滑下的淚,輕捧著他的臉說道:「這才是真的你嗎?李世,你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麼辦?我太迷戀了你怎麼辦?」
 
李世扎進厲中信的懷裡,似醒非醒地說著。
 
「不怎麼辦,你就該這麼地喜歡我.....你離開我我怎麼辦?從小到大,就只有你讓著我,只有你理解我,他們都在背後說我壞話,呵呵.....可你總站在我這一邊.....」
 
厲中信靜靜地聽著這一切,他把手放在李世的臉上,李世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為什麼啊?你不是永遠都向著我嗎?我就推了她一下,你就打我,你憑啥打我?」
 
李世一邊哭一邊把拳頭往厲中信的臉上招呼,厲中信任他胡鬧,只是緊緊地抱著他說:「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以後不打你了」
 
心,在這一刻像是被奪去了呼吸,厲中信和李世在床上纏綿著,擁吻著,外面的月亮看到了這一切都羞澀地躲到了柳樹枝的後面,卻還露出一只眼睛偷看著。厲中信進入的那一刻,李世皺著眉頭不樂意,大喊著他才是該在上面的那一個,厲中信輕輕吻著他的額頭,用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話說道:「乖,我的就是你的.....」
 
李世想想也對,我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厲中信得意一笑,便在李世地體內肆意地宣泄著,李世發出一聲又一聲滿足的吟語。厲中信與他十指相握,李世眼角一直是濕的,直到最後釋放的那一刻,李世依舊是保持著淡淡的微笑,厲中信明白,這才是真正幸福的表情。
 
這一夜,儘管我只是一個配角,我也會為了你的一個好夢和你演好這一場戲。也許明天醒來一切都會恢覆它本來的面貌,我只求這一夜你給我的真實。李世,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的口中不再喊別人的名字。
 
「我咋在你的床上?」
 
厲中信已經穿戴整齊,站在床邊輕笑了一聲。「我怎麼知道你咋在我的床上」
 
李世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猛地站了起來,後面似乎真的有那麼一點兒不舒服,又像是那天的那種痛又不像是,似乎沒有那麼明顯了。厲中信看李世在那裡換了好幾種臉色,心裡明白他在想著什麼。
 
「不關我的事,昨天你自己躺到我的床上的,我說不樂意你死活要黏在這,你知道,我這人睡不了別人的床」
 
李世惱羞成怒:「你給我滾,別在這無中生有.....」
 
厲中信啞然失笑:「我無中生有?你是不是還想說我趁著你喝酒占你便宜啊!」
 
李世迅速跳下床衝了出去,厲中信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也跟了出去。李世在外面轉來轉去,像是在找什麼東西。厲中信心裡一沉,手裡舉著那塊手錶說:「是不是這個?」
 
李世一把奪了過來,朝著厲中信瞪眼,大吼道:「以後少碰我的東西,碰壞了你還得起嗎?」
 
厲中信沒有說話,他知道,在當前這個傻子的心裡,那個負心漢給的東西還是無價之寶,誰都給不起的。李世拿著那個表看來看去,心裡經歷了幾番滋味。多希望它根本就沒有送過來,或者,它送過來了,人還沒走。
 
「怎麼?傷感了?」
 
厲中信站在不遠處,一臉看熱鬧的表情。李世把嘴撇到了最大的弧度,輕哼了一聲。「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傷感,我告訴你,他愛怎麼著怎麼著,老爺們兒遍地有,弟兄也隨交一大堆,我不缺他一個」
 
厲中信心裡泛起一抹苦笑,還弟兄弟兄地掛在嘴邊呢,都到了那個程度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也不準備繼續嘲笑他什麼,在厲中信的心裡,李世越少想起這個人越好。
 
「厲總,陳先生叫你過去一趟,說是有點事」
 
厲中信的眉頭皺了一下小聲盤算道:「他找我有事?我從來沒和他打過交道啊.....」想了一會兒,他擡起頭問陸悠憫:「你確定不是眭鑫在存心搗亂嗎?」
 
陸悠憫笑了一下:「她應該不至於吧,她雖然任性了一點兒,可也不至於開這麼大的玩笑啊」
 
厲中信想了一陣說道:「那我還是去一趟吧。你不用跟著我了,看好李世,別讓他到處跑」
 
陸悠憫沒有點頭,似乎在想什麼,厲中信敲了他的腦袋一下,滿臉興趣地問道:「你在想什麼啊?看你最近總是心神蕩漾的,你說說,我給你牽牽線」
 
陸悠憫趕緊擺手:「算了吧,你這麼忙,自己的事情還顧不過來呢,你就別擔心我了」
 
厲中信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緩緩放下時說道:「我有啥忙的,再忙你的事我也得記在心裡啊!」
 
陸悠憫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在屋子裡面轉了轉,朝著厲中信說:「要不要帶什麼東西去啊,畢竟是長輩,我幫你想想」
 
厲中信知道陸悠憫是在轉移話題,不過他也沒有拆穿他。既然他現在不想說,總有一天是會說出來的,而且最近他確實沒有太多的精力管別人的事,李世一個人就夠他受的,再加上三天一個小傷,五天一次住院的,厲中信的那顆心都無數次蹦出來了。
 
車開在路上,厲中信難得身邊沒有跟著李世,從未有過的輕鬆,不過也確實有些無聊。聽不到李世那幾句罵人的話,厲中信忽然覺得周圍一下子安靜那麼多,渾身都感覺冷颼颼的,難不成我就是賤命?厲中信不禁感慨。
 
陳先生的住著很老式的四合院,厲中信剛開始進去的時候以為自己進錯門了,實在是太普通的一個院子了,院子裡種著花花草草,都是那種看起來很俗氣的花,怪不得眭鑫不喜歡在家裡待著,一直都往外面跑。像是這種環境,怎麼能留出她那麼好玩的心呢。
 
「信子,我在這.....」花叢中央站著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人,正在朝厲中信揮手,厲中信猜想這大概就是陳老頭子吧,果真是一副猥瑣的面孔,明明是和善的表情,可是看在厲中信的眼裡就變成了奸猾。
 
田地裡應該沒有地雷吧,厲中信笑著逗自己。陳先生還在彎著腰做著什麼,似乎像是除草。
 
坐在很具有老北京古文化的屋子,厲中信一下子覺得自己也變得像個文化人,舉手投足之前都開始注意了。陳先生和厲中信聊了一會兒家常,多半也是說眭鑫從小到大地一些事情。聽得厲中信想睡覺,陳先生卻一個人說得有滋有味。
 
「轉眼間都這麼大了,孩子大了就是留不住」陳先生感慨。
 
厲中信在旁邊點頭,都來了這麼長時間了,除了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陳先生似乎一直都沒有說叫厲中信來這的目的,眼看著古鐘發出叮當叮當地響聲,厲中信有些不耐煩了,這個點兒要是不回去,恐怕關不住李世了,他一定得出去惹點事心裡才舒服。
 
心裡這麼想,厲中信臉上卻還是一副很又興趣聽下去的樣子。陳先生又說了大概半個小時,才開始和厲中信進行交流。
 
「你最近不忙吧?」
 
一句話等於給我厲中信一個答案,不忙吧?那不就是只能說不忙。厲中信在心裡罵了一句老油條,然後點點頭恭敬地說:「不忙,您有什麼事可以讓我做的我一定盡力」
 
「我能有什麼事,家裡的那點兒事也不能叫事,呵呵.....」陳先生笑了出來,捧著熱茶喝了一口,然後慢慢說道:「我要回美國一年,這一年,就讓眭鑫跟著你吧!」
 
什麼?厲中信心中大喊不妙,但是嘴裡沒直接說,他面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您看,眭鑫畢竟是個女孩,而且您對我又不了解,萬一要是把她放到了一個不該放的人手裡,實在是.....」
 
「不,我了解你」陳先生篤定地說,臉上依舊是和藹的神情。
 
完了,厲中信徹底明白陳老頭子這麼多年的口碑是怎麼出來的了,這一句我了解你就等於給他下了一道符,先前那一大堆的鋪墊真是夠豐實的。厲中信明白了兩件事,一件就是他必須照顧眭鑫,第二件就是他必須照顧好眭鑫。
 
第二個競標的項目被厲中信輕鬆拿下了,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報酬。厲中信提醒自己在能力不夠的時候,還是要學會知足。
 
「我只給你提兩個要求,第一個就是在工作期間不要來煩我,第二個就是不要去我的家裡」
 
眭鑫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厲中信地胸口大聲說:「你,你,你要是這樣說,你還讓我跟著你幹啥?」
 
「不是我要你跟著我的,是你爸」
 
眭鑫的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整個人像是一只癟了氣的氣球。厲中信在旁邊照樣熟視無睹,眭鑫很用力地吃著手裡的零食,過了一會兒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捂著小嘴嘻嘻笑著說道:「要不這樣吧,我來你公司上班,你給我個部門小經理當當,就是那種很小的,很小很小的」說完眭鑫又用手比劃了一下,來表明有多小。
 
厲中信簡直要把嘴裡喝的那口水噴了,心裡暗忖道:「這個陳先生處世這麼圓滑,竟然生出這麼沒腦子的女兒,真是一大敗筆啊!」
 
眭鑫見厲中信還是沒有表情,走過去拉著厲中信的衣服下擺說道:「答應我吧,你就答應我吧,我說啥我爸都答應我,你不會連我爸都比不上吧!」眭鑫一臉嘲笑的表情,希望自己給的這個激將法能讓厲中信暴跳如雷,然後大吼著要去證明給眭鑫看。
 
然而厲中信除了打了一個哈欠,依舊沒什麼反映。門被推開了,李世那條長腿邁了進來,緊跟著一句抱怨。「真**的**一個,想著不幹事白拿錢,哪.....」看到屋裡的景象,李世類似歡呼了一聲,然後陰陽怪氣地說道:「這來人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呢,那個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玩,嘿嘿.....」
 
李世扭頭就往外走,厲中信一聲悶吼傳來。「你給我回來,哪去?」
 
眭鑫在旁邊尖利著嗓子大聲說道:「讓他走吧!我們先說我們倆的事啊!」
 
李世冷哼了一聲,用一個手指敲了敲門說道:「就說也是啊,嫂子這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我在這待著也太不會來事了,拜拜了您那!」
 
「等會兒,等會兒,你別走,你過來,我還想問你一個事呢.....」眭鑫一邊說著,一邊跑到門口把李世拉了進來,用手掐著腰,一臉質問的表情。「說,為啥叫我嫂子?」
 
李世看著她明明很高興的樣子還要裝作受侮辱很不屑一顧,他抖了抖被眭鑫拉皺了的衣角說道:「哦,這個事吧,也就是隨口一叫,因為他這裡老是來人,我也分不清楚來的人都是誰,就統一叫嫂子.....」
 
厲中信在旁邊眼角抽搐著,手裡抽到半截的煙就被撚到了煙灰缸裡。眭鑫的臉都被氣紅了,氣哄哄地跑到厲中信那裡,指著他的腦袋大叫道:「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應該去問他」
 
李世在旁邊無所謂的一笑,然後看著厲中信一字一頓地說道:「他身邊天天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但是我一個都沒有注意過,也不感興趣」。李世很得意地看著厲中信的臉色變了,他擺了擺手說道:「先走,有事!」
 
隨後的屋子裡就傳來眭鑫一個人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旁邊的厲中信臉色一直不太好看,眭鑫也看出來了,她湊得更近了,摸著厲中信的額頭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沒有,就是耳朵一直嗡嗡作響」
 
眭鑫大眼一瞪,摸了摸厲中信的耳朵大聲叫道:「該不是中耳炎吧!以前我們有一個同學就是中耳炎,開始他沒有什麼感覺,一直以為沒有什麼問題,直到後來耳朵裡總是流出東西來,你不知道呢,但是看著好惡心啊,而且恐怖.....」
 
「.....」
 
晚上很早就沒事情了,李世盤算著去哪玩。這些日子和厲中信整天在一起待著,他都有些視覺疲勞了,曾經的仇恨李世還是牢牢記在心上,只可惜總是一直沒有機會。所以李世覺得現在自己整天跟在厲中信的身後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只是徒增一點兒自卑感罷了。
 
看到熟悉的身影又走向這裡,李世露出很明顯的厭惡的神情,厲中信就像是沒看到一樣,坐在了李世的身旁。
 
「今天為什麼和眭鑫說這樣的話?」
 
「哈哈.....」李世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怎麼著,她生氣了?哄不好了?」
 
厲中信微微皺了一下眉毛,還是很平靜地問道:「我什麼時候身邊老是換人了?」
 
李世開始覺得無端煩悶,他從厲中信身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身,然後深呼了一口氣說:「我懶得管這些事,吃飯去,餓了」
 
「你給我站住!」厲中信的一聲吼讓李世停住了腳步。
 
厲中信一下子走到李世的身邊,拽著他的胳膊問道:「你跟著我的這段時間什麼時候看到我找過別人?」
 
李世也惱了,使勁甩開厲中信說道:「你他ma的自己和對象吵架和我這抽什麼瘋?我告訴你,你甭拿我撒氣,我不是你的出氣筒。有本事你罵你對象去,罵我算什麼本事?」
 
感覺厲中信又朝自己走過來,而且渾身殺氣,李世心裡微微縮了一下,不是真給他惹了麻煩了吧?不過就算是那樣也無所謂,像他這種人還會對感情玩真的,不過是最近看自己不順眼了想找茬罷了。
 
「說吧,去不去吃?不去吃我自己去,別再攔著我,你要是有氣就撒,反正我也打不過你,不要和我耗時間,我肚子受不了」
 
「你是缺根弦嗎?」厲中信的音低了八個度。
 
李世一愣,然後朝厲中信的肚子給了一拳,不輕也不重。「你說誰呢?」李世質問道。
 
「說你」厲中信直言不諱地說道:「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裝傻?我能因為她和你吵架嗎?」
 
李世點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了,我算是明白了,真是處處都能找我茬,不過爺認了,在你這我只能忍氣吞聲。我錯了成不?我向你道歉,現在可以去吃飯了不?」
 
厲中信笑了一下,笑的無奈至極。總之關於自己的,李世向來都不去想,要是這些事情發生在某個人身上,他早就跳腳了。厲中信摸了摸李世的頭說道:「走吧,去吃飯.....」
 
厲中信選了一家很小的麵館,最開始李世還以為厲中信走錯了,沒想到厲中信還真是想換換口味。這裡雖然很小,但是看得出來是很地道的面館,老闆穿著很樸素,卻也很乾淨。兩個人坐定之後厲中信要了兩碗麵,一碗牛肉麵,一碗素食麵,又要了幾疊小菜,但是沒要酒。
 
「你為啥給我吃素的?」李世瞟了厲中信一眼。
 
厲中信輕笑了一下:「那是我的」
 
李世有些蔑視地看了他一眼:「你為啥吃素食的?你好那口?」
 
厲中信用手裡的筷子輕輕敲著碗,玩味地笑著說:「這樣我就可以顯示出我有多疼你啊!只能吃兩碗面,你吃有肉的,我就吃沒肉的,感動了吧?」
 
李世差點兒沒有笑到地上去:「缺根弦的是你吧?人家那是沒錢,你丫的隨便掏出個錢就會幾千塊,感動個屁啊!」
 
「那要是我沒錢了給你買,你感動嗎?」
 
李世一愣,擡頭正好看到厲中信很認真的眼神,他心裡暗罵厲中信演戲演得逼真,嘴上卻有些不自然。「你丫的要是沒錢,我掃都不掃你一眼」
 
面條端上來了,李世低頭開始大口大口地吸著面條,弄出很大的聲響,仿佛是故意要厲中信聽到他吃的有多麼香,而厲中信卻是一點筷子都沒動,望著李世的樣子,很久才問道:「你跟著我就是為了錢嗎?」
 
李世停下了嘴裡的動作,看了看厲中信說道:「開始是,現在不是,現在我有錢了,就是你不讓我走」
 
厲中信點了點頭,挑了一根面條往嘴裡送,一邊吃一邊說道:「這家面館開了十幾年了,其實門臉很小,只是回頭客多」
 
「嗯.....」李世點點頭,又吸了一口面條,結果聽到厲中信說:「要是真那樣你就走吧,我給你足夠的錢讓你去花」
 
「你樂意?」李世擡起頭。
 
「我為什麼不樂意?」厲中信回問。
 
李世想說你就是一個神經病,整天以折騰人為樂趣,偏偏他又倒黴碰上了,不過一想在這麼溫馨的店裡大家實在是破壞氛圍,而且面還挺好吃,他捨不得放下筷子,所以也就沒有出口惹厲中信不痛快,而是以靜默的方式當做回應了。
 
厲中信也沒再問什麼,像李世一樣把嘴裡的面當成唯一的目標放嘴裡送。李世覺得今天的厲中信一點兒都不一樣,不過像他這種人,臉上變化多端是很正常的,李世也就沒怎麼注意。接下的時間,兩個人又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難得和平相處一次,李世竟然還覺得有那麼一絲別扭。
 
兩個人走出屋子,一下子就愣了,汽車已經變成了一堆廢鐵一樣,車窗上有明顯的槍痕,而且厲中信看出是很強力的子彈。他忽然間覺得周圍有冷空氣在流動,拉著李世的胳膊說道:「不好,快跟著我跑」
 
兩個人剛擡起腳,飯館的燈忽然滅了,周圍漆黑一片。暗處掃過來一顆子彈,厲中信按住李世的頭側身劃過車身,險些中彈,不過厲中信能明顯地辨別方向。李世在旁邊氣洶洶地罵道:「跟著你丫的就是倒黴,弄不好連命都要搭上」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和我計較這些?」
 
話剛一說完,厲中信就拉著李世奔著一條小路朝前跑,前面有一個鐵欄,兩個人二話沒說直接翻了過去。後面槍林彈雨,厲中信根本沒有時間回頭還擊。前面就是一條直道,要是想追是很容易追上的,還好直道夠寬,厲中信也沒聽到後面有發動機的響聲,所以判定後面的人也是在跑,既然這樣,射擊的準確度就降低了。
 
「跟我過來!」厲中信在奔跑中說了這麼一句話,李世也顧不上想這句話是不是對的了,只要現在有個人給他指條明路他就會跟著,反正在這麼跑下去他還不如直接被斃了。
 
李世這才看到,離自己五十米開外有個胡同,厲中信大概是來過這裡。緊跟著一個轉彎,李世撞到了胡同口的一個磨台上,哎呦地叫了一聲,還不忘大罵一句,厲中信看他還挺有精神,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下。
 
「那邊的牆上有一個水管,你就順著往上爬,我在你的後面」
 
李世點點頭,眼看著後面的腳步聲愈來愈清晰,李世加快速度,卻因為跑得時間過長,停下來忽然間腿就開始發軟。厲中信迅速蹲下身一個上脫,李世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面。接著他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一聲一聲的槍響,就是沒見厲中信進來。
 
李世開始發慌,他想跑,但是無法挪動腳步。外面的人和他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還會擔心他自己不跑,李世站在牆根底下心亂如麻。還好沒過多久厲中信便一個翻身跳了進來,看到李世的時候還愣了一下。
 
「你怎麼還沒走?」厲中信一邊喘氣一邊問道。
 
李世聲音很無力地說:「跑不動了,你丫的招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厲中信還是拉著李世從這個人家的側門翻到了另外一個胡同裡,然後轉了無數個彎,像是繞迷宮一樣,最後終於在一個大的垃圾堆旁邊停住了腳步。
 
「你怎麼停這啊?」李世捏著鼻子叫喚。
 
厲中信移開視線,小聲地說:「因為他們不會認為我能在垃圾堆旁邊待著」
 
「到底是因為什麼啊?對方都是些什麼人啊?」
 
厲中信的眼睛在黑夜裡閃閃發光,看在李世的心裡都有些犯怵。過了一會兒,見到沒有動靜,厲中信才緩緩說道:「不知道是什麼人,總之我知道這些人沒想要我們的命,要不然在這麼密集的子彈下我們不可能不被射死。所以剛才你跳過來的時候我便開了幾槍做實驗,我就站在原地都沒有被射到,所以看樣子他們主要還是想抓我這個人」
 
李世聽著也覺得有道理,又過了一會兒,見到還沒有動靜,李世便拍了拍腿上的土準備站起來,這個地方的味道虧厲中信這麼有潔癖的人能待這麼久。
 
等到李世站了起來,厲中信還在地上一動不動,李世納悶地低下頭,厲中信擡起頭看了看李世,說道:「你走吧!」
 
「嘿!」李世橫起眉毛,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別裝無私,最後給我掛一個不人道的帽子。趕緊走,別廢話,你想在這個地方惡心死對嗎?」
 
「我中子彈了」厲中信的聲音裡面夾雜著落寞的情緒,倒沒有一點兒虛弱的感覺。
 
李世有點兒不相信,蹲下身看了看,又摸了摸,直到摸到厲中信的小腿後面的時候,才感覺到濕漉漉的。厲中信一把攥住李世的手腕,像是開玩笑一樣地說道:「別摸了,你想讓我在垃圾桶旁邊把你幹了嗎?」
 
「滾!你丫的就是存心」
 
「你是不是感動了?」
 
「呸!」李世一臉的窘迫,猛地就站了起來:「我感動?我早就不知道啥人還能值得我感動,不會是你設計出來蒙我的吧?像你這種人偶爾玩兒一點兒刺激的也沒準」
 
本來就是一句調侃,聽在厲中信的耳朵裡無比刺耳。剛才沒有意識到的腿上的痛一陣一陣地刺激著他的神經。剛才把李世拖上去之後那沒來得及躲開而挨得子彈,被說成了是一場遊戲。這種譏諷能怨誰呢!一失足成千古恨,怨就怨在自己做了那麼一件不可饒恕的錯事,讓李世用他能夠支配的時間來慢慢地折磨他。
 
而且,折磨人的人還以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是徒勞的。厲中信不得不承認,在感情上,他輸得徹徹底底。
 
「你走吧,我給你你想要的錢,地位,而且以後不會找你的任何麻煩。回家吧,有個家不容易.....」
 
李世愣住了,他是真的搞不懂厲中信在想什麼。前一秒鐘抓著不放,現在卻轟人。李世嘆了一口氣,心想可能剛才自己的話刺激到了厲中信,他畢竟是一個病號。於是李世一臉不甘願地走到了厲中信的面前,摟住他的腰要把他扶起來。
 
「你走.....」厲中信嗓子低沉沙啞,態度卻沒有一絲質疑。
 
李世聽出來厲中信的想法了,他也許是玩膩了,也許是覺得李世在身邊不過是一個累贅。總之這句話說得太過堅定,李世不懷疑這句話是厲中信在鬧著玩。就因為突然趕他走,李世忽然間有些不適應了。
 
「我不想走」李世執拗地反擊著。
 
厲中信側頭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是這樣,我就知道你在我的身邊不是為了錢」
 
李世以為厲中信在下一句一定會說出什麼「捨不得我」之類的理由,然後厲中信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李世說:「就這麼想殺了我嗎?這麼長時間有這麼多機會你怎麼就沒有下手?」
 
李世的臉猛地就變色了,雖然在夜裡看不清楚,厲中信卻能感覺到李世的身體在抖。不用再質疑了,他的反應說明了厲中信說對了。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以為李世會破口大罵出來,厲中信自嘲地笑了兩聲。
 
「你怎麼看出來的?為什麼看不來了也不說,看著我去落網很有意思是嗎?」
 
厲中信沒再說話,徑直地走到李世的面前說:「你要是想殺了我,現在就殺了吧。這個位置不錯」
 
李世後退了一步,指著厲中信的頭說道:「你丫的離我遠一點兒,我的仇還沒報呢,我幹啥讓你這麼痛快地死?」
 
厲中信的表情已經變得很是難看,腿上的傷口還在流著血,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艱難。李世到了這樣一步,卻忽然間慌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慌。厲中信在朝著李世走,越來越近,李世屏住呼吸,忽然感覺厲中信朝自己靠了過來,未曾預料到的一個擁抱,厲中信朝李世的嘴上印了一個吻,輕柔而短暫,李世扶住了他,厲中信在他的耳邊說:「只要你想要我的命,我就給你」
 
李世徹底說不出話來了,厲中信從手裡掏出一把槍,遞到李世的手裡。借著月色,李世看到槍管上還泛著光,槍很沉,但是摸在手上很光滑,李世愣愣地看了好久,除了覺得槍挺漂亮以外,他腦子裡再也想不出別的來。
 
厲中信淡淡地開口:「做個了斷吧,整天這樣生活在一起我累了」
 
李世的手垂了下去,努力把嘴角彎出一個弧度,故作輕鬆地說道:「我不趁人之危」
 
「這不是趁人之危,是我給你這個權利!」
 
「別搞這些有的沒的了,咱活得實際一點兒,整天打打殺殺的有什麼意思.....」
 
厲中信淡然一笑:「李世,你想好了,從現在開始,你想走就可以馬上走。今天晚上是你最後一次要求,如果你不報仇,那麼以後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李世這才意識到厲中信說的是真的,但是他始終都不認為厲中信會這麼輕易地讓別人打死他。他低頭思索了一陣,然後擡起頭露出狡黠的笑容,想試探厲中信一下。
 
「我想幹你,想讓你也嘗嘗被男人上的滋味,你願意嗎?」
 
長久的一段沉默,讓李世對厲中信剛才的氣魄嗤之以鼻。什麼要命都給,就是單單這一條,就讓一個男人無法容忍。你也應該能體會到我當時的心情,厲中信,假如我搶過你手上的那把槍,就算是殺不了你,讓你為你當初的錯誤付出代價也是好的。只可惜,我遠遠不像你那麼卑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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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