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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李成烈看著從五樓摔下去的花盆,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這麼不小心?李成烈懊惱不已,本來是想看看,結果失手碰了下去,這可怎麼向酥酥交待啊!李成烈趕緊關上門上了電梯,朝樓下奔走。一想起這幾天酥酥望著自己蒜苗越長越好的那種欣慰表情,李成烈就頭皮發麻,這可真是惹了大禍了。
 
酥酥再過一個星期就高考了,現在這個時候給他潑盆涼水,就算是不怎麼涼的涼水,也有可能讓他生病啊!
 
李成烈在電梯裡那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腦子更換了無數種思維,全都在想解決方法。直接和他說自己不小心?那樣雖然知道酥酥不會和自己計較,但是也會讓酥酥幾天都高興不起來;再買一盆?這樣又不是他自己種的,等於是白癡的做法;幫他收拾好,就當是從來沒有摔下去過,但是花盆肯定是碎了。
 
想來想去,李成烈還是覺得最後一種方法相對來說比較好,畢竟大蒜摔不死,酥酥也不過是重視這三顆給自己帶來好運的大蒜罷了。李成烈想著想著,就來到了樓下。
 
眼前一幕景象差點兒沒讓他流鼻血,大蒜已經成了蒜泥。再望望遠處,一個年輕的女士推著一個高級嬰兒車在那裡走著,雖然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但是壓壞了這三顆寶貝蒜就太不地道了。
 
李成烈在樓底下站了許久,有時候一群上學經過的高中生,初中生經過都會關注兩眼。一個穿著很隨意卻有著不凡氣質的帥哥在這裡蹙眉站立,想必今天回到學校還可以當個話題說一說,打發無聊的讀書時光。任誰也無法知道李成烈的腦子裡想的竟是如此簡單的一件小事。
 
李成烈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手機裡剛剛拍下的桌面背景。他就在糾結一件事情,大蒜該怎麼辦。
 
從那次冷戰之後,酥酥的學習態度才有所好轉,李成烈也稍稍改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因為因人而異,自己的很多想法也都不一定全適合酥酥,所以李成烈對酥酥種大蒜這件事還是予以了默許,雖然看著有些無聊,但是如果它真的可以給緊張中的酥酥帶來心裡慰藉,李成烈還是能夠接受的。
 
想著前幾天酥酥竟然還拿著那可憐的蒜苗給自己做了一個菜,雖然只是配料,但是酥酥卻興奮不已。住在城市裡的孩子很難感受到收獲的喜悅,所以酥酥很有成就感。
 
有些沮喪地回到屋子,李成烈嘆了口氣,他看了看錶,還有幾分鐘就上班了,絕對要按時遵守自己的上班紀律,嚴於律己才能管理好其他人,想著想著,李成烈還是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
 
開車來到公司,李成烈直奔自己的辦公室,路途上會有有些職工朝他問好,他也很禮貌地點頭示意。因為很多都是長輩,人情上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推開辦公室的門,李成烈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橫著一個人,坐得無比悠閑。他轉過去看,竟然是杜攻,坐在那裡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估計等了好久。
 
秘書小溪走了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李成烈說:「這個人很早就來這裡等了,我們最初不讓他進,他出示了很多證件,把您和他一起吃過飯的地方的收據都拿過來了,還把手機上保存的您小時候的照片給我們看了.....」
 
「好了!」李成烈打斷了小溪的話,示意讓她去做自己的事情。杜攻似乎有些清醒了,睜著迷茫的眼睛往四周看,看見李成烈才徹底精神起來。
 
「你終於來了,還挺準時,我都等好長時間了」杜攻從價值昂貴的座椅上蹭的站起來,座椅向後砸到了檔案櫃,發出砰的一聲響,杜攻也毫不在乎,一下子跨到李成烈面前,顯得無比神勇。
 
李成烈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就不會去我們家找我啊!」
 
「這個吧.....」杜攻嘿嘿笑道:「不是不方便嗎?」
 
李成烈哼了一聲,現在才知道不方便,前幾天還去家裡蹭了頓飯,沒少占酥酥的便宜,現在來這假裝好人來了。杜攻顯然察覺不到李成烈的內心想法,李成烈也把自己的私心掩飾得很好。
 
「你怎麼來這麼早?」李成烈回到座位上,點燃了一支煙,把打火機朝杜攻扔了過去。
 
「我不是來這裡熟悉熟悉環境嗎?上次你說我把我那邊的事情處理完就過來一趟先看看嘛!我就來了,事先看看心裡好有點底」
 
「那你覺得怎樣?」
 
「一般吧,秘書長的挺漂亮,是不是故意找的?」杜攻壞笑。
 
李成烈一聽就變了臉,隨便拿起一個東西就扔了過去,杜攻拿手一接呵呵笑道:「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你們家那口子要是傷心了最難過還是我啊!」
 
杜攻在那裡假裝嘆氣,李成烈咬牙切齒差點沒當場斃了杜攻。一想到身邊有這麼一號大敵人心裡就鬱悶,是自己的哥們,感情到了也不好和他生氣。偏偏酥酥還就吃他那套,杜攻說什麼酥酥都聽,而且聽著還挺高興,雖然知道酥酥不會變心,李成烈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吃飛醋。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拉過來嗎?」李成烈把玩著手裡的筆。
 
杜攻搖頭,又疑惑地問:「不會是看上我的才華了吧?」
 
李成烈一副作嘔的表情,杜攻差點沒揚起拳頭,李成烈玩味地說:「就是想給你介紹個女朋友,把你拴這,你瞧瞧我們公司多少個漂亮的女的,還有模特呢!要不是看你單身,我叫你來幹嘛?」
 
「敢情給我說媒來了」杜攻也不懷疑李成烈說話的真實性,搖搖頭說:「我可不想再找一個漂亮的了,漂亮的女的心腸沒有好的,眼光高我也拴不住」
 
「是不是只有于小同那樣的才有保障?」
 
李成烈此話一出,杜攻馬上就衝了過去,兩個人在辦公室鬧起來。小溪在門口站了很久都沒敢進去,真沒看出來李成烈還有這樣一面,不過她轉念一想,李成烈本身只有二十幾歲,自己那時候還伸手朝父母要錢呢。
 
兩個人又在辦公室裡聊了很久,李成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錶,老覺得什麼事沒做一樣。猛然間,李成烈看到了屋子裡面擺放的盆栽,想起了酥酥的大蒜,完了,離放學只有兩個小時了。
 
「對了,杜攻,你知道哪個地方有賣蒜苗嗎?」李成烈問道。
 
「菜市場!」
 
李成烈有些焦急:「我說的是那種帶著大蒜的蒜苗」
 
杜攻笑了起來:「你找那東西幹什麼?你補氣啊!哈哈.....」
 
「什麼啊!」李成烈沒有在意杜攻的調侃,剛要說原因,忽然間想起來不能和他說,如果他去把這件事和酥酥念叨,那自己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你就告訴我哪有,我要肯定有用」
 
「我估計你得去菜農那裡刨去了,只有種大蒜的才有那個階段的」
 
杜攻這句話一說出口,李成烈立刻就起身出去了。杜攻在裡面莫名其妙,這個李成烈怎麼最近總是處於精神不正常行列,難道是上次自己給酥酥出的點子奏效了?李成烈真的被酥酥牢牢套住了?杜攻在心裡面哀嘆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您先喝點茶水吧!」杜攻正想著,美女走了過來,朝杜攻溫柔地笑著。
 
杜攻的臉一下子都笑成了一朵花,同樣是女人,同樣大高個,怎麼她看著就比于小同舒服這麼多?小溪被杜攻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拿著文件走了出去,杜攻朝她的背影看,和于小同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人家走路的時候怎麼就扭得這麼好看呢?
 
杜攻看著眼前的茶水,笑呵呵地喝了起來。
 
李成烈打聽好了北京周邊地區最大的一個蔬菜種植基地,把公司裡面的事情打理好就開車朝那個地方開去。李成烈細細算了一下時間,離酥酥放學還有一個半小時,自己開到那裡最起碼要半個小時,到了那裡再講明情況,找到合適的蒜苗也要半個小時,幸好那樣的花盆還有一個,要不然再找花盆,估計酥酥已經回來了。
 
就算這樣,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回到家,還得種,李成烈想到這裡,只能加快速度了。
 
李成烈其實想想這樣也挺荒唐的,算是一種溺愛了吧!曾經自己還大言不慚地和別人說自己對愛人都是不寵不慣,如今看來真是高估了自己,看到他有一點兒傷心自己都接受不了。
 
李成烈一邊開車一邊分神。想著酥酥哀怨的眼神,他又加快了速度,朝目的地開去。
 
「酥酥,你最近的成績上升得很快呢,這次不用擔心了吧?」林安安抱著一個本子,又坐到了酥酥的身邊。
 
酥酥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手裡的筆,笑著說:「只是一兩次而已嘛,還都是我哥這段時間幫我的,要不我估計我就放棄了」
 
林安安又有了濃厚的興趣,湊到酥酥面前說:「你哥還幫你複習功課呢?他不工作嗎?你什麼時候睡他就什麼時候睡嗎?他天天都那麼早來送你,他也不煩嗎?我媽每天早上叫我起床她都嫌煩。對了,你哥幹什麼的?」
 
面對著一大堆的問題,酥酥都被問懵了。從什麼時候說起呢?好像就是那次兩個人吵了架之後,李成烈就變了,他在家裡每天除了日常的休息就好像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就像一個影子一樣。酥酥一皺眉,心裡一難受,李成烈肯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是幫忙解題就是心理輔導,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下子變得非常體貼和細膩。
 
其實也就是看著李成烈都這麼給自己鼓勁,酥酥心裡面的畏懼心理也漸漸克服了。成績一點一點地上來了。而且似乎時間也變得充裕了。尤其是他的大蒜,李成烈以前說那個無聊,現在也幫著澆一下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呢,酥酥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你還傻笑啥?」裴千羽的一聲悶吼把酥酥從幻想中叫了出來,酥酥擡起頭,四周都安靜了,林安安已經回了座位。
 
「你別找了,人家林安安看你不說話,都給氣走了好半天了」裴千羽看酥酥的樣子實在是可笑,就獨自一人嘿嘿笑了起來。她擡起頭,看到一束目光射到這裡,裴千羽不解地回了一眼,那人便趕緊收回了目光。
 
酥酥一路跑著笑著來到校門口,本來還想第一句話和李成烈說什麼,結果今天李成烈竟然還沒到。酥酥猜想他肯定有事情,就乖乖地在那裡等著,結果等了20分鐘,校門口的人都走光了,李成烈還沒來。
 
酥酥有些著急了,撥了李成烈的電話,結果一直是忙音,不知道為什麼李成烈一直不接電話。酥酥忽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提著書包衝了出去,直奔李成烈的公司。
 
「我哥呢?」酥酥到了門口,就被兩個保安攔住了。他使勁掙脫,要往裡面跑。
 
一樓大廳的負責人走了過來,看酥酥的樣子像是一個學生,不像存心來搗亂的,便問道:「誰是你哥?」
 
「我哥是李成烈,他到現在還沒去接我,他是不是出事了?」酥酥滿頭大汗,踮著腳往裡面看。
 
「哦,你是說李總,他提前兩個小時就離開公司了,具體做什麼也沒和我們說,如果他回來了,我們再通知你好嗎?」
 
酥酥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蒼白無比,轉身又跑走了。李成烈如果有事情,一定會提前和他說的,現在該怎麼辦?他一定是出事了。酥酥在李成烈公司門口轉來轉去,急的直跺腳,就不知道該找誰。
 
杜攻從門口出來,剛好看見在那裡徘徊的酥酥,高興地走了過去。剛要說話,酥酥一個轉身就把杜攻拽住了,力氣之大讓杜攻都給嚇了一跳。杜攻攥著他的手忙問:「怎麼了?酥酥?」
 
「我哥不見了!」酥酥喘著氣說,臉上無比焦急的表情。
 
「你慢點兒說,你哥那麼一個大活人怎會不見啊?」杜攻一邊給酥酥擦汗一邊安慰道。
 
酥酥那表情似乎是要哭出來了,著急地說:「真的!平時他這個時候早就來找我了,不知道今天為啥沒來接我,也沒和我說為什麼,我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杜攻一聽這話也有點兒擔心,拿出手機撥了一遍,同樣是無法接通。杜攻使勁想了一下李成烈在臨走之前說了什麼。也沒聽他說要幹什麼去啊!忽然,杜攻腦子裡蹦出一段話,好像是說什麼大蒜什麼的。
 
「對了,你哥說要去找什麼帶著蒜苗的大蒜,不知道他要幹啥」杜攻有些猶疑地說道。
 
酥酥一聽這話猛然間震住了,想了一陣之後也明白個大概了。他說了一句“杜哥,我先走了”就快速地朝著遠處跑去,沒一會兒就沒影了,留下杜攻一個人在那裡傻站著。
 
這哥倆怎麼都跟有毛病似的,難道是整天生活在一起,什麼東西都被同化了嗎?杜攻想不通,搖了搖頭還是自己一個人回家了。
 
李成烈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拿出七八顆蒜苗。又匆忙從別的花盆裡挖出一些色澤看著差不多的土,挑了三顆大蒜放了進去,長短不一,李成烈只是依稀記得中間的那個長的快一些,就挑了一顆最長的種子進去。
 
看著和先前差不多的花盆,李成烈終於長出了一口氣。他低頭看了一下錶,頓時暗叫糟糕,再看看外面,天空已經開始變得黑了。酥酥已經放學有一段時間了。李成烈這才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忽然間門就被撞開了,李成烈猛地一轉頭,酥酥正在那裡喘著氣。酥酥看到了李成烈完好無損地站在屋子裡,漸漸平覆了下來。他在離李成烈不遠的地方站了好久,並沒有走過來。
 
「你怎麼不進來啊?賭氣了?我今天有點兒事,先回了趟家,有點晚也沒和你說」李成烈笑了一下。
 
酥酥搖搖頭,提著書包慢慢地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顯得無比沉默。李成烈接了一杯水走了過來,彎下腰看著他的臉說:「在學校受什麼委屈了嗎?還是快考試了有壓力了?」
 
「沒有.....」酥酥擡起頭,對著李成烈關愛的臉問道:「哥,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挺累的?」
 
李成烈皺了一下眉,拍了他的頭一下問道:「你又瞎想什麼呢?現在你就想著好好高考,別的什麼都不要想」
 
「是不是我平時太小心敏感了,給你平白添了很多煩惱,就連.....」
 
「你又自己在那嘟噥什麼呢?」
 
「沒什麼,哥,我這幾天好好準備,一定考出個好成績來。到時候我們就自由了,我也不用再做那麼多作業,我們就可以到處去玩了」酥酥忽然間的振奮讓李成烈有些摸不著頭腦,說完這句話,酥酥就蹦蹦跳跳地跑進了屋子裡。
 
一連幾天,酥酥都沒有去注意那盆蒜,李成烈鬆了一口氣。現在的蒜已經長得很結實了,下面的土硬邦邦的,也看不出來是重新移過去的,酥酥一直表現得很穩定,沒有出現什麼緊張的情緒,李成烈心裡面徹底放心了。
 
「哥,我們明天就高考了」酥酥在廁所裡洗手,探出頭對李成烈說。
 
「明天就高考了啊?」李成烈一副很詫異的樣子,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那挺好啊,好好考」
 
酥酥甩甩手上的水,從廁所裡走出來,賭氣地走到李成烈面前大聲地說:「我明天要高考了!」
 
李成烈笑了一下,擡起頭略帶戲謔地說:「你是想和我強調你馬上就被我吃了嗎?」
 
「不是,我是想說我很緊張,我害怕考不好」酥酥使勁打了李成烈的腿一下,大眼睛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你別這樣勾引我」李成烈翹起腿,依舊是玩味的表情。酥酥臉一紅,自己大步走回來自己的屋子,攤開書翻來翻去,明天就高考了。還覺得自己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複習好呢,酥酥嘆了口氣,對著一座山一樣的書本發呆。
 
李成烈收起玩味的笑容,表情開始變得嚴肅。酥酥要高考了,這可是一件人生大事,想自己那個時候似乎都沒有太多這方面的感悟,就覺得要考了。但是酥酥不一樣,他對這個很看重,到底應該用什麼態度在旁邊支持他呢?是雲淡風輕,讓他也為之輕鬆?還是倍加關愛,在旁邊也給他鼓動呢?
 
酥酥把課本扔到到處都是,怎麼辦?越是覺得什麼都沒看越是什麼也看不下去。酥酥一個人在屋子裡面轉圈,思量來思量去,總覺得怎麼待著都不舒服,**上像是長了一根刺,扎得心裡面無比難受。
 
「酥酥要高考了吧?」杜攻坐在李成烈的辦公桌上,痞裡痞氣的在那裡抽煙。
 
「你給我下來」李成烈冷冷一說,杜攻單腿跳了下來。
 
「要是考不好覆課不?」杜攻看著李成烈認真地問道。
 
李成烈一聽這話反應極大:「絕對不能覆課!」
 
杜攻挑著眉毛說道:「你還挺心疼他?」
 
「我不是心疼他,我是心疼我自己,他如果覆一年課,他不垮我都垮了。他鬱悶了我得哄著,挫敗了我得鼓勵著,這些都不說,每天晚上耗到那麼晚,再起那麼早我就受不了,考多少分我都高興,只要能走」
 
杜攻哼笑了一聲:「感情是自己不樂意了」
 
李成烈看見杜攻從進這個屋就一直沒停止過做動作,裝得無比瀟灑,邪惡,就忍不住心裡面作嘔。他敲敲桌子問:「你累不累?大早上到現在就一直在那裡得瑟」
 
「你說小溪怎麼還不來?我這都準備好久了」杜攻一臉疲倦。
 
李成烈頓時一臉黑線:「小溪昨天請了假,今天一天都不來」
 
杜攻一聽這話,立刻又恢覆無精打采的本質,懶洋洋地從李成烈身邊走過,推開門走了出去,臨走前還不忘說了一句「明天注意給酥酥吃點好東西,要不然考場一緊張容易拉肚子」
 
李成烈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更加沉悶了。杜攻自打來到他的公司一直這種狀態,做事情的倒還不錯,就是天天看著像是一副陽氣不足的樣子,唯一的癖好就是沒事去騷擾小溪,不聽她罵自己一句心裡不舒服。
 
晚上,酥酥什麼都收拾好了,早早地就在床上坐著,愣愣地看著床單。他已經把所有的東西檢查了不止十遍,可以確保萬無一失,可就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忘了,眉毛已經皺了好幾個小時。
 
李成烈在旁邊看著他,也鬱結了好久。趕快考完吧,考完了就自由了,我在旁邊再忍一天,高考的孩子最大嘛!他要是生氣,發脾氣什麼的我就好好忍著,回頭再一併算這半年的帳,最主要的,禁欲了這麼久終於可以為所欲為了。
 
帶著不一樣的想法,李成烈和酥酥相擁而睡。酥酥躺得無比老實,李成烈知道,酥酥肯定沒睡著,他若真是睡著了,就會亂動了。此時的酥酥和小時候的酥酥已經大不一樣了,小時候他睡覺像是一塊雕塑,放在那裡就不會動彈,如今卻喜歡到處亂扎,踢被子,說夢話是常有的事。
 
半夜,朦朦朧朧中,李成烈感覺酥酥起身了,他閉著眼睛,沒有把他叫回來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他怕自己的強制反而會讓酥酥變得更加緊張。
 
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平緩且有節奏,李成烈拿起手機,使勁瞇眼阻攔那一道強光,已經是午夜兩點鐘,酥酥還在外面不停踱步。李成烈睡意全無,擔憂地望著天花板。
 
一連串的腳步越來越急促,李成烈聽到一個身體接觸沙發的聲音,還好,總算是坐下了。然後又一陣**的聲音,不知道在幹什麼,忽然間「咣噹」一聲,很明顯是刀子在茶几上切東西,李成烈心下不妙,趕緊開門衝了出去。
 
外面,酥酥一臉坦然地在那裡吃西瓜,還沖李成烈揮了揮手:「來,你也來吃一塊」
 
李成烈氣結,撞了門又躺回床上。閉著眼睛不再去管外面發生什麼。不一會兒,李成烈還是聽到一陣陣的腳步聲,這次走的時間更長,大概得有半個小時都沒有停下來休息,李成烈有些躺不住了,剛要起身,聽到刀子在茶几上「咣噹咣噹」連著五聲,李成烈還是給嚇到了,又衝到了外面。
 
酥酥的面前擺著一排切好的西瓜,一共六片,酥酥正在那裡扯保鮮膜,把每片西瓜都包好。李成烈愣愣地看著他,酥酥擡起頭,沖他溫柔一笑:「我就是把西瓜切好,回頭吃的時候方便」
 
李成烈走了過去,摸摸酥酥的頭柔聲說:「走,和我回去睡覺」
 
酥酥搖搖頭,依舊認真地在那裡包西瓜。
 
「跟我回去!」李成烈有些怒了,拉著酥酥就往裡屋走,酥酥在後面掙扎著,有些不樂意。
 
李成烈把他推到在床上,厲聲說:「就這麼一個高考就把你折騰成這個樣子?大晚上穿這麼點兒到外面去撒歡?」
 
「我沒有緊張,我只是想走」酥酥解釋道。
 
「傻東西,那就是緊張」李成烈看了看他,臉色柔和了下來:「你不要覺得最後考不好就是對你人生的多大否定,就算一次考試,考不好也不要覺得冤,你學的東西在腦子裡是不會變少的」
 
「可我們老師說以前的一切都是零,什麼都不算,最後一戰要是打不好都白搭」
 
「你們老師那是扯淡!」
 
「.....」
 
酥酥坐在考場上,心怦怦亂跳。第一場是語文,他接過卷子,接過磁條的手一直在抖。看了前面的選擇題,好像都不難,可是一道都拿不準,酥酥覺得大腦裡面一團漿糊,平時學的東西好像都沒用上,最後題是答完了,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答的是什麼。
 
下午一場的數學,題目似乎有些難了,酥酥做到選擇題第十道題的時候忽然間覺得腹痛,他看了看錶,時間急迫,自己已經滯後了。酥酥一著急,豆大汗珠順著額頭流了下來,他用手按著肚子,強忍著看下一道題。
 
如果一道題目做的順利,酥酥就會覺得腹痛好一些,只要一卡,立刻就會加重疼痛的感覺,酥酥有幾次甚至感覺到這種疼痛讓他有一種想放棄的感覺。他咬著牙,想著平日裡李成烈對自己的鼓勵,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題上,不要慌張。直到交卷,他有兩道大題根本都沒有來得及看。
 
考試鈴聲一響,周圍唏噓聲一片,酥酥默默地走出教室,心裡很沉重。正好前面有兩個同學正在那裡對題,說到一致的答案都在那裡驚呼,酥酥聽著自己做出來的一道大題又白白丟了分,感覺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了思考能力,麻木地朝著外面走著。
 
酥酥忽然間有一種不想回家的衝動,此刻李成烈不管以一個什麼樣的表情迎接他,他都覺得難受。他想起來這些日子以來李成烈對自己的那種照顧和支持,雖然李成烈嘴上不說,但是其實他也很重視自己的成績吧。酥酥望望考場外面的太陽,忽然間覺得有些刺痛,忍不住想流淚。
 
「回家吧!」李成烈什麼都沒提,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地開車送他回家。
 
第二天李成烈看著時鐘清晰地指向下午五點,心裡一下子鬆了口氣。他考試,我竟然感覺比我那時候考試還緊張。李成烈想著,就匆匆解決了公司的事情,開車趕到了酥酥的考場。
 
考場外面人山人海,在這裡找酥酥的身影似乎有點困難。李成烈想起自己高考的時候,酥酥從一個校門裡面鑽進來,大汗淋漓的,自己還把他罵了一頓。雖然已經接近傍晚,但是人多的緣故,李成烈才一出汽車就滿頭大汗,但是他還是想第一時間走到酥酥的面前。
 
人潮都散去了,李成烈才在一個籃球架的地下看到酥酥的身影。他一個人坐在一個矮石墩上,旁邊是他的書包。夕陽已經灑下,酥酥的影子打在地上,落寞而悠長。李成烈從遠處慢慢走過來,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
 
很久之後,李成烈還沒開口,酥酥一個轉身抱住了李成烈,在空曠的操場上靜靜的擁抱在一起。李成烈心裡面開始難受,他慢慢地拍著酥酥的背,柔聲說道:「乖,回家吧!」
 
「哥,我沒考好.....」酥酥擡起頭,眼裡是無盡的失望和悲痛。
 
「沒事,已經考完了,結果什麼樣我們都要接受。就算考不上,我也能養你一輩子」
 
酥酥沒有說話,李成烈把手搭在酥酥的肩膀上。兩個人默默地朝著外面走著,不知道還會不會回到這裡,酥酥回了一下頭,望著高大的教學樓,心裡面無限恐懼。真的,不想在那種壓力下再生活一次,只是不知道,命運會不會又要和自己開一次玩笑。
 
整整一個星期,酥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漫長的假期本來是用來好好休息的,可是酥酥似乎並沒有卸下包袱,每天還是那麼早起,只是不看書而已,有時候對著窗戶發呆,考試答案就放在桌上,酥酥從來都沒去看過。
 
酥酥開始拾掇起家裡的所有家務,做飯,洗衣服,收拾房間.....只要是一動起來就會覺得好受一點兒。李成烈平時一天都在公司裡,他就一個人在家裡面走動,實在沒有什麼事情了他就坐在陽台上盯著空空的花盆發呆。
 
酥酥猛然間想起那個喜歡花的小鬼,站在花叢裡面沖他笑。這個夏天他忽然間有了很多感悟,想起了很多人,回憶起了很多不想去回憶的事情。
 
他經常憶起一年前的那個除夕,謝楠拿著土特產在自己身邊溫柔地笑著,說著“小傻瓜,新年快樂”,他們分別之前謝楠曾說過回來看他,美麗的誓言也隨著時間慢慢飄散了。一年的時間,自己的生命中走過來無數過客,腳步太匆忙,他一個個想抓住,卻誰都沒抓住。
 
一直以為只要有李成烈,什麼都會是幸福的,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生活裡還有這麼多的遺憾和傷感。等到卸下所有的包袱,沒有了一個奮鬥的目標,沒有了忙碌的生活做填充,這些遺憾和傷感便喜歡在這個六月份泛濫成災。
 
酥酥得了考後抑鬱症,這是李成烈這段時間腦子裡面想的最多的一件事。他以前一直期盼著高考結束那一天的到來,認為這個暑假就是兩個人幸福日子的開始,他自己也可以為所欲為了,現在看來,這一切的幸福都是由前提條件的,如今讓酥酥笑一下已經是李成烈的最高要求了。
 
為什麼成績在酥酥的眼裡如此被看重?李成烈起初想不通,後來也明白了。每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同時間作很多事情,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個目標,短時間活著的動力。酥酥活得很單純,他的眼裡只有學習和李成烈,學習是他眼中的實現個人價值的唯一途徑,每個人都不可能只靠著感情生活過一輩子,酥酥也有自己的追求和對未來的打算。
 
李成烈盡可能的哄他高興,不管是開玩笑還是買一些可愛的小東西。酥酥每次都很感動,似乎曾經大家所期望的都發生在了眼前,李成烈開始漸漸地被酥酥的情緒所帶動,開始喜歡把他捧在手心。只是李成烈一直覺得酥酥的笑容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他的真正情緒還是一直帶在身上的那份悲傷。
 
兩個星期熬到了盡頭,終於可以查自己的高考分數了。酥酥那一夜睡得很踏實,李成烈詫異他為什麼會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成績,等到第二天很多人都在那裡大喜大悲的,只有酥酥一個人還在床上安靜地睡著。
 
酥酥已經不再為那些成績,大學愁眉不展了。從考場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徹底放棄了,一年來的日日夜夜,最後就換來這樣一個結果。不想也罷,也許很多事情都是要靠天命的。
 
酥酥的手機一大早就來了簡訊,李成烈拿了起來,看到的是一條來自林安安的訊息。李成烈瞥了酥酥一眼,偷看他簡訊似乎不好吧!這個林安安就是上送酥酥圍脖兒的那個女孩兒,李成烈往下拉了一下,才發現收件箱裡似乎都是這個女孩的簡訊,他有些氣悶,一下子把手機扔在了床上。
 
手機忽然間又亮了起來,這次似乎不是簡訊,是電話。酥酥睜開朦朧的睡眼,去摸手機,擡眼看到李成烈高大的身影就在自己面前,似乎臉上的表情還不是很好。酥酥還是拿起手機先接了電話。
 
「什麼?」酥酥就像是一下子觸了電一樣,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的詫異。
 
李成烈在旁邊心頭一緊,知道這件事一定是和酥酥的高考有關,他仔細地觀察著酥酥的表情,生怕從上面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東西。
 
酥酥的表情從詫異到興奮再到悲傷,最後眼睛裡水霧蒙蒙。李成烈心下不妙,看來自己的這個暑假也別想過好日子了,真懷念酥酥過去活蹦亂跳的樣子,中國的應試教育真的害人不淺啊!
 
酥酥放下手機,愣了一會神兒,然後朝著李成烈說:「哥,我好像能考試第一志願」
 
李成烈也是一愣,酥酥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身上,手臂勾著他的脖子,腿夾著李成烈的腰。臉上帶著多日不見的笑容,差點兒咧開了花。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高興好,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說讓你查分吧!你要是查了就能早點兒高興,誰告訴你的?」李成烈抱著酥酥到處走。
 
「是林安安啊,她看到了成績單」酥酥搖頭晃腦地說。
 
「下來!」李成烈忽然間的一句怒吼,嚇了酥酥一跳。
 
酥酥使勁兒黏在上面不下來,呵呵笑著說:「哥,你吃醋了」
 
李成烈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咬著牙說:「你還有臉說?這幾天都沒見你好好笑過,現在好了吧?高興了吧?」
 
「嗯,我現在心情特別好」酥酥往的李成烈的腦門上啵了一口。
 
李成烈露出邪惡的笑容:「哼哼.....給了你兩個星期的好臉色了,你也該報答報答我了不?別忘了之前你說的話.....」
 
酥酥大叫一聲,李成烈將他扔到了床上,使勁壓了上去。現在的超出滿臉笑意,看的李成烈心花怒放,這麼多天了,真的看倦了酥酥那種強顏歡笑的表情。
 
「啊.....不要.....走開.....」酥酥呵呵笑著,往床頭逃竄,李成烈拽住他的腳踝,一把拉了過來,繼續撓癢癢,進行著兩個人從小一直玩到大的幼稚遊戲。酥酥大聲求饒,李成烈在旁邊得意地笑。
 
鬧累了,酥酥臉都笑紅了,躺在床上呼呼喘氣,李成烈看著他起伏的胸口,泛著紅的臉頰,忍不住吻了上去,很久沒有嘗到這種甜美的味道了,他在酥酥的唇齒之間留戀不止,直到覺得酥酥又一個推他的的動作才暫時停下來看著酥酥。
 
「真的挺不容易的,本來我都放棄了,現在想起來真難熬」酥酥有些傷感地說道。
 
「別提那些.....」李成烈又欺身壓了上去,在他耳邊說:「先把你的任務完成」
 
酥酥嗚嗚地叫著以示不滿。真是挺好的一個氛圍,怎麼就不能聽他傾訴完呢?自己的一片感慨在李成烈的一片欲望之下顯得如此沒有分量,甚至連小小的展示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李成烈勾著酥酥的舌頭,一邊吮吸故意發出聲音,弄得酥酥面紅耳赤。李成烈兩只手和酥酥的交叉相握,把他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子底下,任由酥酥發出情動的喘息和呢喃。
 
兩人正是忘我之時,忽然手機鈴聲響起,酥酥猛地睜開眼,卻被李成烈伸出一只手,蒙住了眼睛。這個時候怎麼能走神?管他是誰.....李成烈霸道的吻差點奪取了酥酥的呼吸,酥酥在下面像泥鰍一樣動來動去,讓李成烈大白天差點把持不住。
 
屋子外面的電話鈴聲也響了,李成烈眉頭皺了起來。這個林安安真不是一般的掃人興致,李成烈不滿地哼了一聲,依舊閉上眼睛,離開酥酥的嘴,去吻他的脖子。酥酥的嘴剛一得到呼吸,他就喊了出來。
 
「哥,哥,好像是你的手機!」
 
李成烈一愣,懷疑地看了酥酥一眼,然後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果真是有一個未接電話。他找到記錄,才發現是李媽打來的,他趕緊撥了回去。
 
「媽,有什麼事嗎?」李成烈一邊接電話,一邊趁機摸酥酥一把,酥酥使勁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有些不滿地看著李成烈。
 
李成烈沖酥酥壞笑一下,轉而聽電話,臉卻漸漸變色了。酥酥在旁邊忽然間一緊張,趕緊湊了過去,就在這時,李成烈已經把電話掛了,面色凝重地對著酥酥,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了?」酥酥抓住李成烈的胳膊,緊張地問道。
 
「媽說她下飛機了,要我去接她」
 
酥酥這才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這時好事啊!自從他回來之後一直沒見到李媽。酥酥一下子精神了起來,朝著李成烈興奮地說道:「那樣挺好啊!咱們趕緊去吧,我還得和媽說我這次的高考成績呢」酥酥作勢要下床。
 
李成烈有些氣悶:「好什麼好啊?她這一待誰知道要待多久啊!我豈不是又要等幾天,都等一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又在緊要關頭波我的冷水」
 
「等什麼啊?」酥酥還沒有明白過來。
 
李成烈使勁拍了他的腦袋一襲:「你說等什麼啊?笨!」
 
酥酥摸了摸腦袋,撅著嘴跑到臥室裡面換衣服。高考之前把我當成一個寶一樣,連指責都沒有指責過我,一直說我是很聰明的。現在可好,等到高考一結束,我又變成笨的了,看來以前都是騙我的。
 
李成烈和酥酥兩個人到了機場去接李媽,酥酥一直在那裡不停地笑,表現得無比興奮。李成烈在旁邊斜眼看了他一下,對他的反應極度不滿。就算是想自己的媽媽來,也不能表現得如此高興吧?連一點兒遺憾都沒有,難道猴急的人只有自己一個嗎?
 
李媽這次來,似乎比以前還顯的年輕一些,雖然已經人過中年,在打扮上卻一點兒也不服老,走起路來顯得神采奕奕,鞏志在旁邊也很精神,這兩年他的身體已經恢覆得差不多了,兩個人的生活還算挺幸福。
 
看到李成烈和酥酥兩個人在不遠處站著,李媽趕緊加快腳步,滿臉笑容地朝他們走了過去。
 
這次,李媽沒有直接撲向李成烈,反而先去摸酥酥的臉。
 
「酥酥,來,讓媽看看,上次來都沒看見你,可把我想壞了!欸?我怎麼覺得瘦了啊?」酥酥在李媽的眼裡似乎永遠都長不大,什麼時候,都是一臉懵懂。
 
「可能覆課累得吧。媽,咱們回家說」李成烈一席話,讓李媽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久久不捨得離開。這個孩子真的是長大了,好像昨天還在自己的懷裡撒嬌,今天就已經西裝筆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錯過了很多時間,可能這種缺陷是一輩子也彌補不了的吧。
 
兩個人接過李媽和鞏志手裡的行李,四個人便說說笑笑地朝著停車場走去。
 
「這裡變了很多呢」到了家裡,李媽還是先跟往常一樣,到處走走看看。鞏志就很安靜地坐在那裡喝茶,時不時和李成烈,酥酥聊兩句。
 
李成烈一見到這個男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自己的爸爸。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對這個男人產生什麼怨恨,只是總能從他身上找到父親的影子。自從李媽走後,李成烈對李世的感情改變了很多,不知不覺中已經把他當成自己身邊唯一帶著血緣的親人,現在,李世似乎也變得很遙遠了,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這樣想念一個沒有在身邊照顧自己一天的爸爸。
 
「現在哪個是你的屋子啊,成烈?」李媽站在李成烈和酥酥的臥室門口問道。
 
「還是那間啊!就您看的那間」酥酥在旁邊嘻嘻笑著,一直跟在李媽的身後。
 
李成烈忽然間覺得心裡開始隱隱不安,他聽到李媽又問道:「那酥酥呢?住在哪間啊?」她還笑著朝著酥酥說:「現在高考完了,你也不用住校了」
 
酥酥一臉納悶,然後便以為李媽誤會了,大聲解釋道:「我沒住校啊,我一直住在家裡,就這個屋啊!」
 
李成烈心裡一緊,果真,酥酥這個腦子絕對不會轉過這個彎,肯定是有什麼說什麼。李媽走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李成烈說:「上次我回來你不是和我說他住校呢?怎麼酥酥說他沒住校啊?」
 
李成烈尷尬地笑了一下:「上次您回來他是讀高三,這次是覆課,我就把他接到了家裡,也方便照顧他嘛」
 
李媽笑著點點頭,很支持李成烈的做法:「高三的孩子,是要多照顧一下」
 
酥酥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剛要插話,李成烈使勁掐了他的腰一下。酥酥敏感地躲到一邊,給了李成烈一個警告的眼神,小聲嘟噥道:「媽還在這呢.....」
 
李成烈怒視了他一眼,你還知道媽在這啊?說話都不經大腦。
 
酥酥頓時一臉窘迫,在那裡低頭說不出話來,李成烈在後面摸了他的後背一下,給了他一點兒鼓勵,叫他別在意。李成烈自己走上前去和李媽說:「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睡習慣了,就沒分房」
 
李媽表情有些不好看,她找了一個沙發坐了下來,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開始嘮叨。
 
「家裡不是這麼多屋子呢?兩個人睡一起不擠啊?再說這麼大了,睡一起多不方便啊!我也不是那種不開放的人,你和小玉雖然沒結婚,但是該聯絡感情也得聯絡感情,你可不能學你爸爸,不把女人當回事。我不是埋怨他,就是和你說這個理,小玉這孩子不錯,這陣子也沒給我打電話,你們倆沒鬧啥矛盾吧?」
 
李媽的這句話一說出口,屋子裡立刻安靜了。李成烈看了看酥酥,酥酥似乎並沒有給他一個回望的眼神,只是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擺弄著周圍的東西,把臉朝向另一邊。
 
李成烈做到李媽的身邊,很平靜地說道:「媽,我和吳玉已經分手了」
 
李媽大吃一驚,著急地問道:「怎麼分手了?」
 
見李成烈沒說話,李媽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怎麼這麼不把感情當一回事,我記得你那個時候還和我說,只要談戀愛就要有結果。現在還不是說分就分了,小玉這個孩子多好啊,家世好又懂事,反正我也說不動你,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現在還年輕,等過幾年就得把感情穩定下來了」
 
酥酥聽了這樣一番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朝著李媽和鞏志說:「媽媽叔叔,我去廚房給你們準備點兒吃的,你們先聊著」酥酥說完,就趕忙離開了那個屋子,到了外面他才敢露出難受的表情。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心裡就會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雖然很多人都說自己沒心沒肺,但是這個詞用在自己對待李成烈身上,還是不適合的,不論什麼時候,李成烈愛過誰,他都會當成一種傷放在心裡。也許愛情就是自私的,他酥酥也不是天使,會包容每一個人,每一件事。
 
在李媽的眼裡,她的兒媳婦永遠都是吳玉那樣的,或者類似於她的女性,永遠也不可能會是自己。想到這裡,酥酥有一次體會到了一種無奈,好像是一直以來自己去逃避的東西終於追了上來纏上了自己。
 
李成烈在這邊好不容易說通了李媽,趕緊來到廚房裡找酥酥。果真,酥酥一個人低頭在那裡玩弄著刀,無比落寞的樣子。李成烈笑了一下,過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崽子,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吃醋呢?」
 
酥酥悶悶地說道:「沒有,我才沒有吃醋」
 
李成烈把他手裡的刀搶了過去,說道:「別玩這個東西,傷到怎麼辦?」
 
「你管不著!」酥酥扭過頭去,背對著李成烈。
 
李成烈忍不住笑了,從後面抱住他說:「別氣了,乖,不是都過去了嗎?」還是第一次看到酥酥使小性子,李成烈扳過他的臉,對著嘴親了一口,酥酥臉紅了,推開了他。
 
「我沒有生氣,你不要在這個時候這樣哄我,被媽看到不好,她一直認為你應該和吳玉在一起」酥酥依舊是醋意十足,李成烈剛要繼續說話,就聽到門口的敲門聲,酥酥猛然間轉過頭,看到鞏志正站在門口。
 
「叔叔.....」酥酥有些慌張地看著鞏志,李成烈也回過頭來,倒是一臉坦然。
 
鞏志很溫和地笑了一下,朝他們說:「你媽說不讓酥酥自己做飯了,今天她要給你們做頓飯吃」鞏志的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酥酥這才放下心來,和李成烈一起走到外面。
 
「很久沒吃過我做的飯了吧?來,今天我下廚,咱就做點兒家常便飯,什麼大餐的我也做不出來,你們要吃還不如去丁個酒店」李媽說著,就挽起袖子,去廚房裡面忙乎了。
 
「我最喜歡吃媽做的飯,那種味兒酒店做不來」
 
酥酥一句話,說的李媽臉上掛滿了笑容,她朝著李成烈說:「還是酥酥貼心,從小就比你哥哥得人疼」
 
李成烈嗤之以鼻,酥酥興奮地想往裡面走,被李成烈一把拽住了:「你要去幹嘛?」
 
「給媽打下手啊」酥酥說道。
 
李成烈小聲說:「你還是別去了,就你這一張嘴,我實在是擔心啊,萬一什麼時候再蹦出一句話,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酥酥本來帶著笑容的臉沒幾秒鐘便皺成一團,心裡的火還沒熄,這會兒又給點燃了,酥酥朝著李成烈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嘴笨,會說媽不喜歡聽的?」
 
李成烈嘆了一口氣,有些強硬地說:「我說不許去就是不許去,這事我自有打算,你現在怎麼這麼不聽話?」
 
酥酥不再說話了,很乖順地坐到沙發上。鞏志似乎看出了兩個人在鬧矛盾,很體諒地主動過來和酥酥聊天。酥酥看到鞏志這麼親切,也是有什麼說什麼,不好意思在他面前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李媽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李成烈和酥酥坐在一起,鞏志和李媽坐在一起。李媽一直問酥酥高考的事情,問他填了什麼志願,有多大把握,上了大學有什麼打算之類的事,酥酥一直很乖巧,並沒有說什麼忌諱的話,李成烈在旁邊也只是聽著,很少插話,偶爾給鞏志敬杯酒。
 
本來很溫馨的一頓飯,李成烈卻什麼滋味也吃不出來,總覺得心裡面有塊石頭壓著,他擡起頭看著酥酥對李媽的笑臉,竟然覺得有一點兒難受,這頓飯似乎只有鞏志吃的最為怡然,吃了李媽做的飯有幾年了,不論在哪裡,吃到嘴裡都覺得挺滿足。
 
酥酥在李媽的注視下進了自己的臥室,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李媽的話還在腦子裡面回蕩,也許在每個父母的腦子裡面,都會希望自己的兒子最後成家立業,有個真正的家庭吧。
 
酥酥進了臥室,關上門,擡起頭正好看到李成烈穿著一身華貴的睡衣靠在床頭,整個人顯得英氣逼人。李成烈正在那裡抽煙,看到酥酥進來掐滅了煙頭,朝他伸出雙臂,示意酥酥躺過來。
 
酥酥心裡一酸,還是貼了過去。李成烈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不是刻意的,就是一種身體散發出來的味道,酥酥每次聞到這個味道,都能感覺李成烈就在身邊。
 
「我覺得爸爸很帥」酥酥喃喃地說道。
 
「你怎麼想到他了?」李成烈有些好奇,酥酥從來沒在他面前提過李世,難道他和自己一樣,看到鞏志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李世?
 
酥酥吸了吸鼻子,緩緩地說道:「我就是覺得他那麼瀟灑的一個人,最初還是選擇了結婚生子,才有了現在的你。我就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自私,你該有自己的孩子,他應該也像你這麼優秀,我不能生給你,可是.....」
 
「好了!」李成烈很強硬地打斷了他,他知道,只要李媽一來,酥酥肯定會動搖。
 
「你以為孩子想來就來嗎?你真的認為沒有愛情也要出個結果嗎?酥酥,我就算這種愛情的產物,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成為第二個李成烈」
 
酥酥擡起頭,發現了李成烈堅定的表情背後隱藏的憂傷。他貼在李成烈的胸口,沒有再說話,他知道,他已經觸及到了李成烈的痛處。他和李成烈一樣,都是沒有童年的人。一個在路邊行乞,一個在一個不完整的家裡提前學會成熟,是命運的寬容嗎?讓兩個人相遇,又這樣相依為命十幾年。
 
一晚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抱得緊緊的。李成烈知道,酥酥掉眼淚了,又偷偷地抹掉了。那種心疼順著心底一直慢慢地往上延伸。他明白,他和酥酥要面臨一個關口了,前面問題重重,家裡的,社會的,種種排擠和誤會都要隨著事實的暴露而壓過來。
 
只是想盡量給酥酥一個保障,一個安心。如果有什麼責任,什麼痛苦,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好了。永遠不想讓躺在胸口的這個孩子再受到一點兒傷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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