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麽樣才順從?」齊先生望著在窗口發呆的酥酥問。自從小鬼走後,酥酥就一直對著窗口發呆。
 
「我順不順從又有什麽意義呢?反正你可以硬強讓我屈服」酥酥毫不在意地說。
 
「你別用這個語氣和我說話,你剛才想救小鬼那副天真,倔強的勁頭兒我很喜歡看,你給我表演表演那個吧!今天就饒了你」
 
「我的所有真情只會對我的朋友表現出來,讓我對我不喜歡的人表演我真摯的情感,我覺得對我是更大的侮辱」酥酥回過頭認真地說,眼睛裡閃出堅定不移的光芒。
 
「呵呵.....還挺有自己的原則,告訴你,我不喜歡別人被我逼著做一些假動作,假表情。要看我就看心甘情願的,就算是因為幾個臭錢在惺惺作態也比在我這裡掙扎強。搶來的東西沒意思,俘獲的才有價值。我等著那一天,小可愛,你早晚會屬於我」
 
酥酥瞪了他一眼,在心裡面唾棄了他一千次,一萬次,讓給你這個沒用的老東西侮辱,做夢吧你!
 
「所以我決定,放你走」
 
酥酥猛地轉過身:「你說的是真的?你這麽簡單就放我走?」酥酥感覺很不可思議。
 
「當然,我不可能白放你走,一年之內,你得把你欠我的錢還給我。上次你從火車站下車昏倒住院加看病一共花了5萬塊錢,加上一個月來的生活費,一年之內你要給我十萬塊錢」
 
「十萬塊錢?」酥酥張大嘴巴:「我再怎麽看病也沒有看五萬塊錢的,而且我這段時間我根本沒有吃什麽東西,生活費怎麽也到不了5萬吧!你這樣存心是為難我,你知道我肯定拿不出10萬塊錢」
 
齊先生哼笑了一聲,擡起腿悠閑地躺在長椅上。
 
「我告訴你,你住的那些病房都是貴賓級的,你的胸腔做了一個小的手術,可是是請名醫做的。你在家裡是沒有吃什麽,可是你住在這裡這套房子可不是什麽酒店的條件。要你十萬簡直是便宜你了。怎麽樣?要不然你就現在乖乖的給我表演;要不然你就一年內還我十萬,還不了到時候任我處置」
 
酥酥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十萬似乎對自己是有點不可能,可是與其在這裡等死,還不如出去嘗試一下。可到時候萬一真還不了那自己就無疑要聽命於他,相比逃也是逃不了吧,到時候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了。
 
「怎麽樣?」齊先生玩味的看著酥酥皺在一起的眉毛,這個小孩子不論什麽表情,都那麽動人,不得到他怎麽也不會甘心。
 
「我選擇還錢!」酥酥終於決定了,他要離開這個地方。
 
「好,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慢慢等你,不過你得給我一個保證,還不了錢立刻回來服侍我」酥酥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齊先生打印出來了一份字據,讓酥酥按了手印,酥酥也沒有多想,只想著離開了這裡就什麽都好辦了。
 
下午,酥酥就收拾好了東西興沖沖地離開了,齊先生站在樓上的窗戶那裡望著在樓下的小身影漸漸走遠,竟然還有點懷戀,好久沒碰上這麽漂亮的孩子了。他朝著大門口輕笑了一下,小東西,你還會回來的,我就讓你在外面多成熟一點,讓你明白最後回來找我才是最好的選擇。
 
酥酥一個人走到街上,口袋裡還有一些零錢,他來到一家小吃鋪吃了一碗麵,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是陌生人,酥酥心裡有些落寞。忽然間他又想起自己還有10萬塊錢要還呢!於是趕緊勸自己打起精神,吃過飯趕緊找工作。
 
酥酥走過了很多條街,都沒發現有招聘的,後來走累了,他就坐在公交車站旁的長椅上想辦法。
 
就在這時,一個男的從他身邊經過,發給了他一張傳單,酥酥本來想隨手就扔。結果不經意看到了上面的字。
 
「縈繞酒吧招包廂少爺,一月工資最低3000元,請有意者前來應聘。地址.....」酥酥眼前一亮,對啊,我可以去酒吧當服務員。先做著拿一些工資,雖然可能不夠用,但是救濟還是可以的。還債的事再想辦法!於是酥酥就看了看公交車站牌,上了開往那個酒吧的公交車。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酥酥看到眼前一個規模還算不小的酒吧,推開門走了進去。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酒吧,裡面的嘈雜聲讓他什麽也聽不到。酒吧裡的人很多,但是幾乎看不到幾個女人,有一些男人在舞池裡跳艷舞,看得酥酥目瞪口呆的。他在酒吧裡甚至連往哪走,去找誰都不知道,一個人站在那裡顯得特別突兀。
 
忽然迎面飛來一個人,酥酥閃躲不及差點沒被撞在地上。那個人似乎喝了酒,撞了人還罵罵咧咧的,他指著酥酥的腦門,剛要繼續罵,眼睛忽然間瞪得老大,像看見外星人一樣大呼起來:「大家快來看啊!今天來了一個正貨。有錢的趕緊上啊!」
 
酥酥趕緊離那個人遠一點,結果那個人的話一說出來,周圍的人很多都朝這邊看,還有一些人朝酥酥招手,酥酥忽然間覺得這裡太不適合他了,就轉身往外走。
 
「你是來酒吧應聘的吧?」酥酥擡起頭,面前和他說話的人剛好是剛才發傳單的,酥酥趕緊點點頭。
 
「對,我聽說你們這裡招服務員,你看我行嗎?我掃地,端盤子之類的什麽都能做,多累都不怕」
 
面前的這個人一下子被酥酥說的話逗樂了:「你以為這裡是小飯店呢?你說的那些都是一些大媽專門管收拾,輪不到服務員」
 
「哦」酥酥有些不好意思:「那您看.....我還成嗎?」
 
「成,太成了,我這就帶你去見經理,你跟我來」酥酥一聽這話很高興地就和那人往經理辦公室走去。
 
「你年齡不大吧?看起來很幼稚」路上兩人隨意閒聊著。
 
「哦,我16歲了,不過我一點也不幼稚,我什麽都會做」酥酥著急辯解的樣子把那個男人又給逗笑了。
 
「就是他,他叫劉隱」那個男的沖經理作著介紹,經理瞇著眼睛看了看他,看了好一陣子,從上面看到下面,酥酥覺得自己被看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行,你帶他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先給他安排一些輕鬆的活」那個男人點了點頭,帶著酥酥走了出去。
 
經理拿起電話,臉上的表情很興奮。
 
「齊先生,您讓帶過來的人已經被引過來了,什麽防備之心都沒有,一騙就騙過來了。不過這回的這個孩子長的還真夠漂亮的,您把他放這不是招蜂引蝶嗎!」
 
「呵呵.....人都送你那去了你還能讓他招蜂引蝶嗎?我提前已經和你說好了,這孩子誰都不能碰,回來我要乾凈的!」
 
「那您說您還幹嘛把他往這送啊?這不是存心讓人看著眼饞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裡是gay吧!」
 
「就因為我知道才讓你把他招過去,那孩子什麽都沒見過,什麽都接受不了,這回讓他好好見見,他就知道什麽事才是最撿便宜的!」
 
「我明白了,我明天就給他安排個好差事,就當在這給你培養良才了!您看行不?」
 
「就這麽說定了.....別忘了我交待給你的事」
 
「你的任務很簡單,平時送個酒到包間,或者如果客人需要一些特殊的東西也需要你來送,如果你態度好客人很可能給小費」
 
「嗯,我知道了!我不會送錯的」
 
「那你把這瓶酒現在就送到702房間」
 
酥酥邁著輕快的步伐往702房間走去,路上經常會有一些人對他指指點點,酥酥覺得可能是他們見到新面孔都覺得新鮮吧!來到702房間,酥酥剛要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的一陣一陣的呻吟聲。酥酥記得這個聲音,上次小鬼給齊先生表演的時候發出來的就是這種聲音,酥酥覺得自己站在外面都有些臉紅心跳,躊躇著要不要現在進去。
 
「他媽的我的酒怎麽還沒送來呢?」門忽然被打開,酥酥當時就僵在那裡,像是被人當場捉到的賊一樣。
 
「我.....您.....你要的酒在這呢,我剛才覺得不方便就沒進去」
 
那個人用奇怪的眼光上下審視了酥酥一遍,語氣緩和了下來:「沒事兒,你送進去就行了」
 
酥酥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剛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擡起頭剛好看見一個男孩兒坐在沙發上,上面的衣服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胸口處有明顯的吻痕。看見酥酥注視著他臉上帶的是不耐煩的表情,酥酥連忙轉過頭走了出去。剛才接酒的人在門口攔住了他。
 
「你是幾號?」那人靠在牆上,全身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什麽號?我沒號」酥酥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沒號啊!那也太可惜了,行了你走吧」那人說完酥酥禮貌的笑了一下,往吧台走去,心理覺得怪怪的。
 
「師傅,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酥酥看著一個調音師問。
 
「你問吧」那人說話的口音很重,酥酥聽著很費力。
 
「為什麽這裡都是男的?而且我剛才給那屋送酒的時候看見兩個男的.....」酥酥有些說不下去。
 
「因為這裡是同志酒吧啊,你過來這麽長時間都沒發現嗎?這是南京條件最好,規模最大的同志酒吧,一般附近圈子裡的人都會來這裡碰頭。平時人不少,而且有的人經常來,其中有不少有錢的,你得留個心記住一些老顧客,到時候容易拿些小費」
 
同志酒吧,酥酥在心裡面哀嘆了一下,自己怎麽來到了這個地方,當時也沒有看清楚,來了也不好反悔了。他轉過頭看了看周圍的人,形態各異,有看起來儀表堂堂的,有的看起來極其變態。原來同性戀也有酒吧,想當初自己唯恐別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整天煩惱,這裡的人竟然公開在這裡聚會,而且個個玩的都很開心,酥酥感到自己很佩服他們。
 
「那如果有人問你是幾號是怎麽回事?」酥酥又擡起頭問。
 
「這裡有做MB的,每個人都有一個號,到時候客人可以點。你是服務員,你不需要」播音師在那裡輕快的哼著歌,酥酥看到他的眼睛上抹了亮晶晶的眼彩。
 
酒吧裡安排了住宿,酥酥每天就住在那裡,條件還不錯,只是供應的飯食酥酥有些吃不慣。有些客人會提一些小的要求,譬如讓你給倒個酒,點個煙什麽的。酥酥也都能接受,幾乎沒有人過份騷擾過他。
 
最初的幾天一切都還好,酥酥感覺也挺輕鬆,可是第二個星期之後酥酥開始送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東西,譬如一些避孕套,潤滑劑,有時敲門進去裡面的人一絲不掛,正在做這種事,根本不在乎會不會被別人看。
 
酥酥是在這個酒吧裡才真正知道男人之間是怎麽做愛的,看到那些哇哇大叫的MB,酥酥感覺自己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他也喜歡男人,但是他對這種性交方式充滿了恐懼。
 
有一次酥酥膽戰心驚地去送一個道具,上面沾滿了刺,雖然摸起來挺軟的,酥酥還是覺得不管用到哪個地方都不會舒服。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的人正在大玩SM,酥酥記得那個MB,他是酒吧裡面最火的,很多人到這裡都點他。此刻他被拴在一面牆上,兩只手都往上吊著,身體在痛苦的扭動,不知道被用了什麽虐待方式。
 
「你過來,服務員,幫我一個忙」那個要道具的男人說。
 
「什麽忙?」酥酥把東西放在那裡,有些手足無措,只想趕快離開那裡。
 
「幫我按住他,我把這個插進去之後你就可以走了,小費2000」
 
「不不.....您還是找別的人幫你吧,我做不了」酥酥慌忙搖頭。
 
「3000?你可想好了,這可頂你一個月的工資,就是讓你按著,什麽力氣都不費。這好事你上哪撿去?我要不是今天高興我才不會在這裡燒錢」
 
「我走了.....外面的人還有需要送酒的,不好意思」酥酥趕忙向外走,那個人一把就拽住了酥酥。眼裡閃著危險的光芒。
 
「5000,我再最後說一次。你做還是不做?」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不想傷害他,他是和我一個單位的職員,我必須要尊重他,別說5000了,50000我都不做」酥酥也硬起了,語氣很堅定。
 
「尊重?一個鴨子也知道什麽是尊重?你不信問他,我要是把這5000塊錢給他,他得求著你做」男人譏諷地說。
 
「你把別人想的都太認錢了,他明明就不舒服,幹嘛要求著你折磨他」
 
「哈哈.....你不信,你不信問他,小也,你今天把他說通了我就就把錢包裡的錢都掏出來給你」那男人抽出兩沓錢。
 
「求求你,我真的很爽,你拿那個東西插我吧!我沒受到什麽傷害,我很爽,想要個夠,你過來幫我啊。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個單位的嗎?應該互幫互助啊!」那男孩的表情可憐至極,一直在懇求酥酥,酥酥當時整個人都傻了,後面他的話幾乎沒有聽到。
 
等到酥酥走出去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慘叫和那個男人肆無忌憚的笑聲,酥酥一邊捂著耳朵一邊跑,感覺自己的腦袋就要爆炸了。
 
從那一次開始,酥酥在酒吧裡就很少笑了,他感覺自己整天呼吸的都是汙濁的空氣。他甚至有些懷念肖海真的那個房子,懷念那個小花園,和那個在花園裡澆花的可愛的少年。
 
小鬼現在怎麽樣,還好嗎?他現在甚至覺得小鬼比起這些MB真的幸福很多。但是他依舊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與其忍著呆在這裡受精神折磨,也比回去受侮辱要強。
 
路很艱苦,但還要繼續堅持下去,酥酥知道自己在外面一定找不到條件這麽好的地方。只要自己的精神不受汙染,其他的一切就當看不到吧!
 
七夕節到了,李成烈的公司裡很熱鬧,很多人手裡都捧著一束鮮花,收到的女同志們臉上都笑開了花。
 
酥酥離開家到今天已經三個多月了,毫無音訊,李成烈感覺自己都已經開始適應了這種疼痛的感覺,多少次在夢中見到自己與酥酥相遇,當醒過來時那種鑽心的疼痛像是要把自己吞噬掉。
 
有人說思念是一種幸福,但那也只是因為你等的人終將會回到你身邊,而這種遙遙無期般的思念只會把人一步步推向地獄。
 
今天是酥酥的生日,李成烈一個人坐在家裡守著一個純白色的生日蛋糕,上面寫著:「祝我的酥酥生日快樂!」
 
李成烈靜靜地把蠟燭插在上面,一共17根,酥酥和他已經生活了整整11年。
 
這十一年來李成烈該他的,欠他的,最後終於想彌補了,只可惜人已經不在了。
 
然而這10多年裡發生的每一件事情李成烈都歷歷在目,酥酥第一次圍著蛋糕流口水的樣子,酥酥拿著小濟公想按又不敢按的傻裡傻氣,酥酥第一次為他做的走了形的麵包,酥酥卻因為吳玉的一件禮物而沒敢送給他的自畫像.....
 
「我希望老大不再叫我小要飯的」
 
「老大,你快聽!小小要飯的還會唱歌呢!」
 
那是李成烈唯一給他過的生日.....
 
「哥哥,剛才我感覺有人親我,是你嗎?」
 
「切!我會親你?你哪好啊?而且又髒又臭的,我這人可沒有自虐的毛病」
 
那是李媽離開的第一天,李成烈親了酥酥一口卻不敢承認.....
 
「我喜歡當老師,長大了也想當」
 
那是酥酥第一次說出自己的夢想.....
 
「杜哥哥你為什麽要打我哥哥?你把他打壞了.....我以後不和你玩了」
 
「哥哥我不去,求求你別轟我走,我以後都聽你的話。要不你再打我屁股,就別讓我走了行嗎?」
 
那是酥酥第一次流淚.....
 
「我沒總想回家,我就是想你,哥哥,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那是酥酥第一次住校.....
 
「這個帶上,是防曬的。現在太陽大,可能會曬傷。還有這些,是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禁得起放,不容易變質,你如果在那邊吃不慣就拿出來填肚子。這件衣服帶著吧,萬一會變天呢.....」
 
「你煩不煩哪!好不容易我想自食其力一回,你在旁邊一直就沒住嘴。你看你哪像一個男孩子?你都快轉性了」
 
「我不說了,你好好收拾吧。別忘了把眼藥水帶上,你.....好好,我不說了,我就站在這裡看」
 
「不是.....哥!我.....我好想你回來。我.....」
 
「哥,我給你洗腳吧!我學了一點按摩。想試試!」
 
那是李成烈第一次離家.....
 
「我們分開睡吧!別的屋子裡不是還有一張床嗎?」
 
「你以後總會有不想讓我睡在你旁邊的時候。那時候你還巴不得我走呢!」
 
那是酥酥第一次在李成烈的面前說謊沒有臉紅.....
 
「哥,你知道為什麽我從來不哭嗎?」
 
「不知道,為什麽?」
 
「因為以前我要飯的時候,被打得最兇的一次就是當時那個管我們這幫小孩的那個人打得我。就是因為我哭,他說我以後哭一次就會被打一次,因為要飯的眼淚最不值錢」
 
那是酥酥第一次喝醉酒.....
 
「我知道,本來你就應該以事業為重。你什麽時候想吃我做的飯了,你就回來,我什麽時候都在家。要是你實在沒有時間,有什麽需要你就告訴我,我可以給你送過去,你就不用再這樣來回來去跑了。你要是哪天想回來住了,你就回來住一天.....沒什麽了。
 
那是李成烈第一次離開家的那段日子也是最後悔的日子.....
 
酥酥,如果回到過去,我一定不會再把你扔到樓下,一定不會讓你睡在床邊不給你被子,一定不會再讓你鑽到床底下為我拿東西,一定不會許諾的事總是失約,一定不會讓你一個人昏倒在家裡,一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罵你,打你.....
 
如果你喜歡,我願意把你從學校背回家,我會帶你去最好的遊樂場,我們還一起照大頭貼,貼滿我們的屋子,那間屋子再也不讓別人進了,就是屬於我們的.....
 
可是你再也不回來了,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絕望了,每天等,每天盼,每天找,可是到頭來還是我一個人,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嗎?無論我怎麽對你,你都不會離開我,可是你還是一個人走了,你怎麽能不守你的承諾呢?
 
李成烈輕輕地把蠟燭吹滅,一個人唱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唱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他把頭埋到桌子上,全身在痛苦地顫抖,從小長到大,他從沒流過這麽多眼淚。這麽多日子以來,他真的覺得自己已經是撐到了一定的極限。
 
門口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已經整整一個小時,早已經淚流滿面,頭髮很亂,面龐明顯地消瘦了,整個人顯得很是憔悴。
 
吳玉輕輕地走到了李成烈身後,從後面抱住了他,久久沒有說話,此時李成烈的眼淚已經流乾了。
 
「我們去找他吧,你辭掉工作,我們把中國都找遍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幫你找到他。行嗎?成烈.....」
 
李成烈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行嗎,成烈?」吳玉使勁地搖他:「去找吧!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自信,瀟灑的李成烈了,你現在剩下的就只是一個軀殼,你給我剩下的只是一個軀殼而已。你的鬥志,你的原則,你的自傲所有的一切統統沒有了,我不想再看你這樣下去了,去找他吧,順便把你自己也找回來吧!」
 
「吳玉,我們走吧,你放心,我不會再這樣了.....」李成烈轉過身看著吳玉,把心裡的痛遮掩的不露痕跡,和剛才判若兩人,又恢覆了這段時間慣有的冷冰冰的表情。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你放棄了嗎?」吳玉顫抖著雙唇看著李成烈。
 
「放棄?我現在已經不懂得什麽叫放棄,什麽叫繼續。我只知道不想再過這種沒有希望的日子了,放心吧,從明天開始我就會在公司裡好好工作;這個事情,不要在我面前提了」
 
吳玉抱著李成烈失聲痛哭,太久了,她等這一天等得太辛苦了,就在一個小時前她還認為一切即將結束了,而如今幸福就這樣降臨了,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抱著自己心愛的人大哭一場,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忘記。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屋子裡一趟,馬上就回來」李成烈說。
 
吳玉點點頭,看著李成烈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幾分鐘之後,李成烈出來了,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靜靜地和吳玉離開了那裡。
 
空蕩蕩的屋子裡已經滅了燈,但是一個漂亮的東西卻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裡閃著亮光,只可惜沒人欣賞它,它就自己在那裡靜靜地閃著。盒子的下面放了一張紙條,上面是李成烈剛剛寫過的字。
 
“酥酥,若是有一天你回到了這裡,我想告訴你:我愛你,不是親情,而是愛情”
 
酥酥在酒吧裡已經待了半年,盡管他省吃儉用,也只賺到了3萬多塊。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但是對於齊先生給他定的目標,還是差得太遠。
 
酥酥有時候會覺得也許齊先生已經忘了這件事,忘了他這個小小的人物。但是每個月的固定日子,齊先生都會來這裡玩一次。齊先生一進來,酒吧裡的所有服務生都會在門口歡迎,日子久了大家都認定酥酥是齊先生固定的情人,只有齊先生才能享用他。
 
只是大家不明白為什麽齊先生不把酥酥帶回去,而要讓他在這麽雜亂的環境裡自力更生。有的人說齊先生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不可能要把這種人帶到自己家裡,只能暫時放在這裡保存,而且不讓別人享用。
 
除了每個月的那一天,酥酥感覺自己的日子還可以勉強過下去。齊先生每次來無非就是說一些一年期限,他等不及了之類的話,酥酥就站在旁邊也不吱聲,他看到這個染著滿頭黑髮的老頭子就覺得噁心,特別是他的一些行為。別的顧客到這裡來無非都是滿足一些身體的需要,發泄完了也就走了,而齊先生卻非要腐蝕別人的靈魂,他喜歡折磨別人的心靈,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缺陷造成的變態心理。
 
白天酒吧的人很少,酥酥一個人無聊地坐在吧台旁一個小轉椅上,喝著謝楠為他調的酒,這是謝楠專門為酥酥設計的,酒精含量很少,有一點甜味兒,喝不醉人。酒名叫“limpidity”,意思就是清澈透明。
 
「謝哥,這個酒吧裡只有你一個人是好人」酥酥一邊吮著甜酒一邊說。
 
「為什麽?」謝楠的臉有一點兒紅了。
 
「因為你對我好,你不像他們那樣看我」
 
謝楠迎上酥酥那帶著微笑的雙眸,片刻間有些失神。
 
「他們怎麽看你?我又怎麽看你?」
 
「我總感覺他們排擠我,我知道,他們一定認為我是外地人就覺得生疏。而你不一樣,你從一開始就主動接近我,和我聊天,而且每天都給我調一杯酒,很好喝呢!」酥酥舉著那杯酒對謝楠笑。
 
謝楠不記得酥酥有多久沒有在這裡笑過了,他知道酥酥被人排擠並不是因為他是外地人,而是因為他的外貌的緣故。沒有辦法,很多人來到這裡都是被酥酥吸引了,但是由於齊先生的緣故,很多人也只能是望而卻步。但是這裡的一些專門做這項服務的一些人卻經常會因為他而遜色不少,所以嫉妒和衝突是在所難免的。
 
「劉隱,你這麽好的一個孩子幹嘛要跑到這裡來?你應該還在讀書的年齡」
 
謝楠的話讓酥酥的臉一下子黯淡下來,謝楠有些抱歉地說:「是不是提到了你不願意去觸及的東西?對不起啊,我也是隨便問問,你別多想」
 
「沒有,我只是有點兒想家」酥酥喃喃地說。
 
「你有家為什麽不回呢?在這裡受罪你家裡人不擔心嗎?」
 
「家裡人只有一個,但.....他.....已經不要我了」酥酥的話讓謝楠有些難受,他看著這個一來就被自己注意到的孩子,眼神裡都是柔情。
 
「沒關係,以後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家人。反正我也是外地人,來這裡打工也是一個人,你要是不嫌棄就管我叫大哥好了,以後也可以多照顧你一點兒」
 
「真的嗎?」酥酥的眼裡閃過一絲光芒:「你真的願意認我當弟弟?」
 
「當然是真的!」謝楠摸著酥酥的頭,寵溺地說。
 
兩個人在吧台附近聊了很久,直到酒吧裡漸漸來了客人,酥酥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晚上酒吧裡沒人的時候已經淩晨3點多了,客人幾乎都走光了,在這裡過夜的也幾乎都折騰夠了,酒吧裡每到這個時候都會顯得特別寂靜。
 
酥酥一個人倒在一個沙發上睡著了,謝楠輕輕地走了過去,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酥酥的身上。酥酥似乎有所察覺,喃喃地叫哥哥,謝楠聽著耳邊傳來的聲音,心裡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謝楠坐在酥酥的旁邊,酒吧的燈還開著幾盞,已經有些灰暗朦朧了。酥酥的臉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特別恬靜,謝楠的手忍不住撫了上去,軟軟的小臉摸起來讓人捨不得放手,他把酥酥掉到前面的幾縷頭髮輕輕放到腦後,就在這時,酥酥動了動,謝楠想把手拿開,卻被酥酥輕輕抓住了。
 
「哥.....哥.....」酥酥嘴裡嘟噥著,細細的手指抓住了謝楠的大拇指,而且握得很緊。
 
「真是一個孩子!你根本就不屬於這裡」謝楠感覺到一絲隱隱的心痛。
 
他放開酥酥之後,自己一個人站在窗戶旁,透過窗戶往外看。他想起來今天有人來這裡提醒他和酥酥保持一定的距離,他也知道酥酥已經被齊先生暗中霸占了,他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很可憐,想給他一點關愛。
 
酥酥第一天來到這個酒吧的時候給謝楠的印象很深,站在門口手足無措,似乎像是一個在尋找爸爸的小孩子。眼神裡流露出來的都是膽怯和無助,其後的幾天總會有客人想騷擾他,但是他似乎被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被傷害過。也因為是如此單純,如此完好,又如此的碰不得,才更讓人覺得心癢癢。
 
每次酥酥吃飯總是自己一個人,他也嘗試著和別人一起交談,一起說話,但是那些人不是冷言冷語就是直接走開。好多次酥酥都一個人坐在一個地方發呆,眼神裡都是落寞,看得謝楠心裡很難受。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讓酥酥來嘗自己調的酒時那種受寵若驚的表情,那天酥酥一天都很開心,總是望著謝楠傻傻地笑。那天中午謝楠沒有想到酥酥為了答謝他竟然給他端來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當他在、吃著酥酥親手做的麵條時,心裡的感動是無法表達的。
 
其後的每一天酥酥總是時不時地為他做一些好吃的,謝楠也會每天為他調一杯酒。雖然酥酥從未和他提及過自己曾經的事,但是謝楠能夠感覺到酥酥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朋友。
 
「大哥,你怎麽還在這裡站著?你不睡覺嗎?」
 
謝楠猛然轉過身,酥酥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的身後,打斷了他剛才的遐想。
 
「哦,我就是站在這裡看看,睡不著」
 
「哦!那我先去睡了。我睏著呢!」酥酥一邊揉眼一邊說。
 
「去睡吧,明天還得工作呢!」謝楠溫柔地說。
 
「那你也早點睡!」
 
謝楠點了點頭,酥酥說完就往裡面走去,留下謝楠一個人站在後面望著酥酥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靜。
 
待續.....
 
2017-03-07-19-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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