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成烈從昏睡中醒來太陽已經升的老高的了,他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酥酥,質問他為什麼不打招呼就擅自和吳玉一起出去,最後導致那麼嚴重的後果。
 
然而酥酥不在,李成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昨天晚上好像是誰抱著自己哭了一宿。一想到這裡,李成烈慌忙地跳下床,跑到酥酥的屋子裡。好像什麼都沒少似的。不對,又好像少了東西。李成烈打開酥酥放衣服的櫃子,一下子如遭雷劈,動彈不得,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走了,不打一聲招呼?不可能,酥酥絶不敢就這樣走掉,不,不可能的.....
 
李成烈拿起電話,撥通了吳振的電話號碼。
 
「吳振,酥酥去醫院了嗎?」李成烈的話裡連一點生氣都沒有,但是他還在努力保持著一絲冷靜,不願意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吳振從吳玉身邊走開,來到走廊上。
 
「你不用問了,他走了,昨天就走了,他沒敢和你打招呼,怕見到你.....」
 
「誰他媽讓他走的?為什麼走?不可能,你騙我呢是不是?」李成烈無法接受眼前這樣一個現實。
 
「李成烈,原諒他吧,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說對不起你,自己當時一時自私就自己跑回來了,沒顧吳玉才造成的.....」
 
「他真的是這麼說的?真走了?」李成烈拿手機的手開始顫抖。
 
「對.....」吳振還想說什麼,李成烈已經掛了電話。
 
吳振心裡有些難受,走回病房的時候吳玉正睜著眼瞧著他:「哥,李成烈是問我嗎?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好溫柔.....」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吳玉的臉上,這是吳振第一次打她,吳玉不敢相信地看著吳振,還沒等她哭出來,吳振先掉下了眼淚。
 
「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你眼裡除了李成烈還有什麼?連起碼的良心都沒了,虧我還傻呵呵為你擔心,你倒好,自己找這麼一幫人設計出這麼一檔事,你以為李成烈傻啊?你為了一個男的至於嗎?李成烈再怎麼關心他他也是個男的,男的和男的哪有什麼結果,我今天才知道實情,可已經沒有退路了,酥酥已經走了.....我想起來都覺得虧心,你還跟沒事人一樣」吳振罵的眼睛都紅了。
 
「哥,你根本不懂.....」吳玉也哭了出來:「每次我看李成烈看酥酥的眼神你知道我有多嫉妒麼?我可以忍受他不寵著我,可我不能忍受一個喜歡他的男的卻比我對他還重要,這幾天我看著他們一起生活我每天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但我還要裝出高興的樣子,都是為了李成烈,我也恨這樣的自己,可我沒辦法啊,我就是愛他,沒他我就活不了」
 
「他寵他是因為他是他的弟弟,他們是親人,你為什麼總把一份感情想的如此骯髒,吳玉,以前你不是這樣,以前的你雖然任性,可那時候你有多單純,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不能讓你再錯下去了,我也不能欺騙我的朋友,我得去找李成烈,把事情都告訴他.....」
 
「告訴?你要是告訴,當時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麼不說?你就沒有一點私心嗎?」吳玉拽著吳振的袖子。
 
「哼.....我是有私心,我瞎了眼了幫你,你看我敢不敢告訴他.....鬆手!」吳玉一看吳振是來真的了,一著急就跳下床來抱住吳振的腿跪在地上,懇求著,樣子十分可憐。
 
「哥,你不要這樣,你這樣你妹妹就真的完了,我知道,雖然你總是罵我,可你從小就疼我。你縱容過我這麼多次了,難道再多一次都不肯嗎?如果這次你真的告訴他,那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哥.....求求你,我不能沒有李成烈.....嗚嗚.....」
 
吳振站著沒動,吳玉的哀求想一根根利劍扎入他的心裡,的確,這個妹妹是對吳振最重要的人,怎麼忍心去傷害她。
 
「哥,真的只有這麼一次,你不相信?你不相信我就當場流血給你看」吳玉拿起削水果的刀子,吳振趕忙攔了下來。
 
「我信了,你別鬧了,被別人看見你這樣尋死覓活的以為是怎麼了呢!快點起來吧,一會兒李成烈快來了。這次的事我先給你保密著,但不代表你還可以胡作非為」吳玉重重地點了點頭,吳振給她擦了擦眼淚,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李成烈,對不起了,這麼多年的哥們我欺騙了你,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愛我的妹妹就像你愛你的弟弟一樣。
 
李成烈坐在屋子裡的床上,他始終無法接受就是三天的時間,酥酥就這樣離開了他,而吳玉也被人侮辱。彷彿昨天三個人還在這個屋子裡圍成一團吃飯,如今就一個躺在醫院,一個不知去向。
 
李成烈摸著昨天晚上酥酥躺過的地方。你昨天還沒有走是嗎?你為什麼也不和我說一句呢?你怎麼知道我就一定會不原諒你。一走了之算什麼?我一定得把你找回來,李成烈勸自己酥酥只是害怕,在某個地方躲起來了。
 
李成烈這才想起來打酥酥的電話,結果無法接通,他撥了一次又一次,結果還是一樣。看來他是真的下定決心要走了,李成烈不得已撥了杜攻的電話號碼,杜攻的反應尤為激烈,他一聽李成烈說酥酥不見了像是瘋了一樣。
 
「我不管是什麼原因,酥酥一定是被逼走的,你必須給我找回來,要不李成烈我這輩子都不會饒了你。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兒,酥酥根本沒有任何社會經驗,到哪都得被欺負」
 
杜攻放下電話之後就和部門經理請了假,打了一輛車就趕了回來,進門對著李成烈的臉就是一拳:
 
「你不是說的好好的嗎?那小話說得,天花亂墜的。到最後人都他媽讓你弄沒了,你幹什麼吃的?會把他氣走」杜攻一邊說一邊喘著粗氣,接著又是一腳。
 
李成烈幾乎沒有還手,站在原地任杜攻打,直到腦門開始淤青,李成烈臉上一直都是一個表情,沒有絲毫生氣。杜攻最後打不下去了,一下子坐到地上,心也跟著慌亂起來,掩飾的鎮定在這一刻崩塌了,因為家裡面真的沒有酥酥了。
 
「吳玉被別人給.....了,現在躺在醫院裡,我必須得去看她,因為這是我的責任.....」李成烈緩緩地的說出去口。
 
杜攻一聽李成烈的話嚇了一跳,語氣也軟了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吳玉她怎麼會.....你先別著急,吳玉的事我們好好查查,到時候肯定跑不了,現在我們得趕快找到酥酥啊!」
 
「你說為什麼?」李成烈一下子站了起來,將李世買的一個價值不菲的花瓶猛地踢碎了,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理智:「為什麼昨天他還在這裡轉來轉去,今天就說走就走?你看啊!外面還晾著他洗好的衣服呢,還沒乾呢.....我不相信.....」
 
李成烈又再次坐在床上,整個人頽廢的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連眼神都是空洞的。杜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想了,我先幫你找,一有線索就告訴你,你先去醫院,發生那麼大的事我想吳玉一定受不了,你去照顧照顧她,別想太多了,酥酥走不遠」
 
李成烈點點頭,麻木地邁著步子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望了杜攻一眼,杜攻揚了一下手,李成烈回過頭走出了門。
 
來到醫院,吳玉和吳振剛吵完,吳玉的眼睛還是紅腫的,李成烈走了過去。
 
「別想太多,我不計較,你也別往心裡放,好好休息,這事早晚有解決的一天」
 
吳玉撲到李成烈的懷裡繼續哭:「成烈,我真的不知道酥酥會因為這事走,那天他也是無能為力才會自己逃回來的。出了院我們就去找他,他在外面一天我的心就一天提著」李成烈點點頭,說著安慰的話。他知道吳玉受委屈了,自己在這個時候必須要先安撫好她。
 
「你快休息吧,不要想那麼多了」李成烈把吳玉放倒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吳玉抓著李成烈的手問:
 
「成烈.....你.....不會在意嗎?我被.....」
 
「如果那樣我還算個男人嗎?你快休息吧,不要想那麼多了」
 
「你會一直愛我嗎?」吳玉小聲地問。
 
「我.....」李成烈看了吳玉一眼,吳玉的眼睛裡噙滿淚水,像是一個被人欺負後無助的孩子,李成烈勉強笑了一下,回答說:「好好休息吧!」
 
「什麼地方都找過了,酥酥不在,我估計他已經不在北京了.....」後面杜攻再說了什麼,李成烈一概都聽不到了。
 
酥酥已經離開了一個星期了,李成烈到今天才明白酥酥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這麼多天的幻想都泡湯了。報警了,號召朋友找過了,但都毫無音訊。人最痛苦的時候不是面對災難的時候,而是要去相信這個災難真的發生了。
 
這一個星期李成烈每天白天的時候去陪吳玉,到了晚上,就會開著車滿處奔走。他希望會在某個角落發現那個小壞蛋的身影,哪怕他又是一個小要飯的。然而,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沒有一個是自己要找的人。那個人,真的已經離開了嗎?
 
李成烈在王府井步行街上轉了一圈,晚上街上的人很多,路邊有很多行乞的人。李成烈停了車,坐在車裡望著外面,外面的人表情真的好豐富。有笑的面容糾結的,有苦不堪言的,有像人來瘋一樣到處亂轉的。李成烈感覺自己就像被這樣的一個人群給拋棄了,雜七雜八的表情裡面沒有一個人與自己是有共鳴的。
 
我的表情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絶望,就連街頭的乞丐還有一些追求,面對著扔過來的一張張錢露出或是感激或是可憐的目光。不知道10幾年前的酥酥是怎麼樣的一種表情站在這裡。
 
「哥哥,給點錢吧!」李成烈猛地一轉身,一個只及他腰高的小男孩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孩子很瘦很小,乾的像柴火,哪有酥酥漂亮。李成烈苦笑了一下,什麼也沒說,從口袋裡把所有的錢都掏出來給了他,小孩子有些震驚,拿著一大把錢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竟忘了說一句謝謝就火速的往遠處跑去,估計是怕李成烈反悔吧!
 
我要錢幹什麼,有什麼用嗎?能買回來什麼?
 
李成烈從車上下來,路上已經開始下起了雨,所有的行人都在匆匆往回趕,只有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路邊,後來雨越下越大,李成烈坐在路邊已經完完全全被淋透了。他想起了小的時候,他接酥酥放學,那個時候不是下雨而是下雪,酥酥指著雪地上的四排腳印說:「哥哥,這個腳印一大一小,真好玩,以後我們每年下雪都來走一次好不好?」
 
後來就忘了,或是李成烈認為那些都沒有必要,所以那一年的腳印就成了永遠的回憶。
 
暴雨傾斜而下,李成烈的頭髮貼著腦門,全身的衣服都被雨水弄得像洗過一樣。已經是夜裡3點了,路上早就沒了行人,李成烈在雨裡的身影已經由於巨大的雨幕愈來愈不清晰,他的視線也開始模糊,在這條馬路上,留下過他們兩個人的腳印,留下過路燈下一個人背著另一個人的身影,如今卻只剩下一個人和一輛車.....
 
酥酥從雲南昆明的火車站下了車,坐了將近20個小時的火車,再加上身體的不適。酥酥的體力已經不支了,他提著行李袋坐在火車站外面廣場的一個花壇上。看著周圍走動的人群,感覺到一絲眩暈,所以他趕忙把頭低了下來。晃了晃腦袋,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撐不住。
 
昆明的溫度比北京要低,酥酥拉開行李袋,拿出一件外套披上,休息了一會之後又漫無目的地朝前走。我應該去哪呢?酥酥感覺自己不禁頭昏,胸口還劇烈地疼痛,馬上就要倒下了。他發現周圍有很多旅館,還是先進去休息一下吧!於是酥酥進了一個看起來稍微普通一點的旅館。
 
旅館一進門在前台後面的牆壁上標明了房間的價格,最低的每夜要130元,酥酥看著自己拿出來的那麼一點可憐的錢,又默默地走了出去。
 
酥酥在附近的小吃攤上買了一些小吃,南方的口味讓他很吃不慣,但是他現在已經不能挑了。最後喝了一碗湯,酥酥感覺自己稍微好了一點。他又返回了火車站,有很多人搭夜班車已經在這裡等候了,酥酥在很多人睡覺的地方找了一處躺下。地上可真涼,好冷啊!酥酥又坐了起來睡。渾身上下都蜷縮著。
 
沒事兒!酥酥安慰著自己,以前自己不還要過飯呢?什麼臭的,爛的地方沒睡過,有時候自己睡著還會有人不小心踩上幾腳呢。想著這些,酥酥開始放鬆自己躺在那裡,胸口還是疼,好像針扎的一樣,酥酥掀了一下背心,從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胸口紫了一大塊。酥酥不敢去碰,只好把雙手放在身體兩側。最後不知是疼的還是累的,酥酥倒在地上睡了起來。
 
等到酥酥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酥酥睜開眼,發現旁邊的人都走了,他也努力地爬起來,朝外面走去。
 
我應該去找一份工作吧,很簡單的那種服務員性質的,我找到了工作就有地方住了,也不會挨餓了。還好這裡位於市中心,酒店,餐館的到處都是,酥酥打算一家一家地求職。
 
「大嬸,我想問一下,你們這裡招服務員嗎?」
 
大嬸的普通話很費力,但是酥酥還是聽懂了,她們不需要外地人。
 
「大哥,我聽說您這裡招服務員」
 
「我不是這裡的老闆,老闆不在」
 
「那你能幫我給他打個電話嗎?我想要一個工作」那個男人打量了一下酥酥,聽他的口音也知道肯定是個外地人。再加上外表弱不禁風的,一看就不好使,乾脆自己就敷衍了。
 
「他今天不回來,你在別處找找看吧!」
 
「哦.....」酥酥點了一下頭,往外面走去,開始還信心滿滿的,去了十幾家之後才知道自己的處境多麼不樂觀。那些酒店,餐館的老闆一聽到他外地的口音就不願意去僱傭他,這片的顧客大多都是雲南人或是多為南方人。北方腔明顯會影響服務員和顧客的交流,影響店裡的生意。所以酥酥的這條路幾乎沒了。
 
酥酥在路邊的一個長椅上坐了下來,昨天睡的覺絲毫沒有解除他的疲乏。他感覺自己就像散了架一樣。本以為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就算不會過的比以前好也不會到露宿街頭的地步。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狼狽,到了現在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哥現在在幹什麼呢?一安靜下來,酥酥就無法抑制自己對李成烈的思念。
 
他一定是在醫院陪著吳玉姐呢!不知道吳玉姐受的傷有多嚴重,哥,你一定很恨我吧?我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城市,這個城市遠沒有北京好,但是我也只能留在這裡了。我現在身上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我沒有住的地方,我真的是活該,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我這樣的人就該有這樣的結果。
 
酥酥一想起這些事情,胸口的疼痛就愈發嚴重。他咬著牙匍匐著身子坐在那裡,眼前的景物開始白茫茫的一片。變得越來越不真實,最後,酥酥終於什麼都不知道了,倒在了長椅下。
 
長椅的周圍開始聚滿了很多人,一些人報了120,還有一些人在那裡指指點點,就在這時,人群中走進來一個中年男子,他把酥酥的臉扳了過來,看清之後毫不猶豫地把他抱了起來,朝自己的車走去,周圍的人群很快就散了。
 
中年男子把酥酥抱上車,他本來接一個朋友回家。在火車站停著的時候,他的那個朋友盯了酥酥好久,非要中年男子前去搭訕。中年男子拉不下這個臉來,就一直沒去,後來酥酥暈倒在那裡,他才走過去把他接到了車裡。
 
「肖海真,人給你抬過來了,自己看吧!」中年男子把酥酥放在後面的車座上,那個叫肖海真的人把酥酥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仔細地看了看。
 
「我就說吧!長的可以,現在近看長的真是夠標誌的」肖海真一面審視一面摸酥酥的臉。臭小子,還挺滑!
 
「行了,你快把他放好吧,我看他是一個外地人,剛才他是暈倒了,指不定有什麼病呢!你還是別胡亂摸呢,到時候感染上什麼可怎麼辦?」肖海真一聽這話馬上訕訕地縮回了手,把自己的腿迅速地抽了出來,往旁邊躲了一下。
 
「我們現在去哪?帶著這麼個病號」中年男子側頭問。
 
「廢話,醫院啊!要不然你給他治啊!話一落,中年男子就轉動方向盤,從另一條路朝醫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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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了,王七!」
 
「都告訴你了,別叫我王七,叫我王大哥。年紀輕輕的怎麼連輩分都分不清」
 
「就你分得清,那哥哥和弟弟不就是一個輩分嗎?」
 
「別吵了,你看,他睜開眼了」
 
「哥.....」
 
「唉!!瞧瞧人家都比你知道來事!還沒醒呢就先叫哥了」
 
「去去去,人家是叫你嗎?」
 
.....
 
酥酥在朦朧之中感覺到頭頂上有人在吵,他使勁睜開了眼睛,眼前有兩個放大的人影。
 
「你們.....是誰啊?」酥酥趕忙坐了起來,身體本能地往後退。
 
「我叫肖海真,他叫王七,你就記住王八減一就行了」肖海真剛說完,就挨了旁邊的人一記老拳。肖海真假裝受傷的樣子抱住肚子蹲到地上。
 
「我怎麼認識你們的?」酥酥有些迷惑不解,他抬頭看了看周圍,明顯是一個人的家裡,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於是酥酥又問:「你們是好心收留我的人嗎?」
 
「什麼?」肖海真一下字就躥了起來:「你是無家可歸的人啊?看來我們還撿對了,別人還怕爭著要回去呢!」
 
「是啊.....我沒有家了,也沒有呆的地方,你們就把我留下吧,我什麼都會做,洗衣服,做飯.....」
 
「這小哥可真幽默,我們撿你回來就是為了幹這個嗎?那大市場等著做家政服務的大媽有的是,也沒必要從街上撿來個有病的,自己出錢給他治好再請他做家務啊!」
 
「可.....別的我不會做啊!」
 
「你放心」肖海真摸了摸酥酥的臉:「是男人都會做」
 
「哦.....那我現在就去做嗎?」酥酥抬起眼睛看著王七。
 
「現在不用,你先好好養著,等養好了我們帶你去,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自己養的健健康康的,白白胖胖的,當然了,太胖了也不好。然後我們再派遣給你任務。小哥,你今天碰上我們算你走大運了,你的流浪生活即將結束了,迎接你的將是美好的明天」
 
「行了行了,我們一會還得出去辦事,先讓他在這裡休息吧!拜拜,小哥,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哦.....」酥酥想了一陣:「我叫劉隱」
 
「呵呵.....挺有詩意的名字,我們先走了」肖海真朝酥酥揮了揮手,朝外面走去。
 
「喂!等一下,我可以問你們一個問題嗎?」酥酥朝著兩個人的背影喊,肖海真和王七停住腳步。
 
「你們.....是壞人嗎?」酥酥有些緊張地問。
 
「哈哈.....」肖海真笑得直不起腰來,怎麼會有這麼好玩的孩子。王七回了一聲:「你要覺得是就是,你要覺得不是就不是吧!」說完就和肖海真笑著走了出去。
 
酥酥一個躺在一張大床上,對著天花板說:「以後應該就沒有酥酥這個人了吧!」就算這兩個人不是好人,或者是利用他做什麼,應該都沒關係了吧!他現在是劉隱,吃苦或是受累都是這個人,和以前的一切都沒有關係了。
 
「成烈,今天我出院,你來接我吧!」吳玉對著電話開心地說。
 
「好吧!下了班之後我就去接你回家」
 
李成烈開著車把吳玉接到了她自己的那個房子,自從自己搬回家住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吳玉很興奮地把門打開,拉著李成烈走進去。
 
「晚上我們去哪吃飯呢?成烈,你推薦一個,上次去的那家不錯.....李成烈,成烈.....你在想什麼呢?」吳玉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了。
 
李成烈的這種反應最近常會有,她心裡也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不想挑明,更不願意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她希望通過時間就可以讓李成烈慢慢忘掉。
 
「沒什麼.....去哪吃是嗎?隨便,我吃什麼都可以」
 
「那就去吃火鍋吧!把我哥也叫上,我們一起聚一聚,都兩個星期沒有吃一頓像模像樣的了」
 
「好!」李成烈點了點頭。
 
吃飯的時候李成烈也不和吳振,吳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李成烈的這種表現吳振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在他眼裡,李成烈不論什麼時候都會把自己的情緒控制的很好。然而這麼多天吳振都沒有見過李成烈笑過,而且他明顯的瘦了,就僅僅十幾天,像是變了一個人。
 
「李成烈,你.....沒事吧?」吳振小心翼翼地問。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吳玉也出院了,現在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李成烈說話的表情很是苦澀,看的吳振心裡很難受。李成烈應該特別在乎酥酥吧,不知道這樣做是成全了吳玉,還是摧毀了李成烈。
 
李成烈說完那句話,屋子裡開始變得靜悄悄的,本來吃火鍋應該是熱熱鬧鬧的,越吃越溫暖。可是屋子裡的氣氛卻越來越冷,三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吳玉和吳振都小心翼翼地不提酥酥這件事,可說別的李成烈也沒有興致聽,而李成烈自己更是別人做什麼自己做什麼,像是丟了魂一樣。
 
一頓飯就這樣草草吃完,吳玉帶著李成烈回到了自己的家,吳玉很認真地洗好了澡,拿出自己新買的晚裝穿上,她從來沒穿過這麼性感的衣服,照鏡子時臉還紅撲撲的,不知道李成烈看到後會是什麼反應,吳玉有些緊張地走了出去。
 
結果,客廳,臥室,廚房,陽台都空無一人,李成烈沒有打一聲招呼就出去了,吳玉拿起電話,李成烈的手機是關機的。她一下子攤坐在沙發上。
 
李成烈開車經過一條又一條街,漫無目的地行走著,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生活習慣。今天他依舊要去自己家裡的樓下看一看。
 
五樓的還是黑的,沒有人。李成烈坐在車裡望著上面,以前的一幕幕又不由自主的進入他的腦海裡,站在陽台上的一個小笑臉,那時他每次放學酥酥都會在陽台那裡等他,等到看見了,就在樓上快樂地招手,但是李成烈覺得回應他實在是太傻了,所以每次都是裝作沒看到繼續走自己的。現在若是有一個人哪怕只是站在那裡不招手,他都會興奮的叫他,我的酥酥,你回來了。
 
李成烈這次上了樓,這麼多天他一直不敢進去,寧願一直在醫院住著。他害怕,害怕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會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今天,他想上去看一看,也許會發現酥酥回來過,也許酥酥已經在屋子裡關燈睡覺了。也許一切只是一場玩笑,酥酥在外面玩累了就會自己跑回來,回來和他認錯,說自己不該亂跑害他擔心,說永遠都不會走。
 
李成烈拿出鑰匙,開了門,把燈打開。家裡,一切都沒有變,只是,好像更大了。
 
李成烈默默地走過客廳,走向廚房,這裡再也沒有人忙來忙去了,切菜板子上的那根黃瓜已經蔫了,但是每個鍋都是光亮如新,好像從來沒有人動過。打開冰箱,李成烈的心頓時像被撕裂了一般,冰箱裡都是一些做好了的飯菜,擺了滿滿幾層,下面還有一些速凍餃子,包子麵條,都是酥酥留下的,他走之前為李成烈做的最後一頓飯。
 
李成烈顫抖著手把它們全部拿了出來,放到微波爐裡面熱,有的菜已經明顯變色了,但是李成烈不管。他又從冰箱下面拿出速凍麵條,放到微波爐裡解凍。看著那麵條在微波爐裡轉動,李成烈想起酥酥第一次為他做飯的場景,那時候他做的就是炸醬麵,自己還沒有鍋高就站在凳子上做,臉上沾滿了醬,還有那粗粗的黃瓜條。
 
「我可以給你做啊,我老看媽媽做飯,我可能也會了」
 
「媽媽每次擀麵條,都多擀一點放進冰箱裡,下次還能吃一頓,我就給拿出來了,下次我再親手給你擀」
 
「得了吧你!你還沒麵硬呢!麵擀你還差不多」
 
...............
 
這個對白好像就發生在昨天,可是如今人已經不在了。
 
李成烈還記得酥酥喜歡做各種各樣的鹵配著炸醬麵吃,那時候的冰箱裡面都是這種東西,後來自己說吃膩了,酥酥受傷的表情現在還記憶猶新。後來冰箱裡就換了其他的東西。
 
滿滿一桌子的菜,李成烈望著它們笑了,他低下頭來吃,味道不是很好,已經放了兩個星期了。但是只要是酥酥為他做的,他都願意吃。那些日子自己去吳玉家住是多麼無知啊!放著這麼好的飯不吃偏要去吃快餐。
 
那段時間你也是給我做好飯擺著滿滿一個冰箱嗎?那段時間你是不是也像我今天一樣孤零零的一個人等在這麼大的一間屋子裡,好像永遠都沒有盡頭。
 
「乾杯,酥酥,我今天有話對你說,說過了以後我就不進來和你說了」李成烈舉著酒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你這麼做真不地道,我恨你,你告訴我,你憑什麼說走就走?玩累了就回來吧,為什麼還不回來?你是在懲罰我是嗎?懲罰我當初也不回家,留你一個人在家裡。你懲罰我不夠關心你,不懂你的心」李成烈又使勁喝了一大杯酒。
 
「可我告訴你,我什麼都懂,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你才是不懂我的人,你寵壞了我,讓我根本無法去離開你。你自己根本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現在你走了,就像把我生生撕裂成兩半,所有我的一切現在都沒有了」
 
喝著喝著,李成烈覺得自己想吐,就跑到廁所大口大口地吐,馬桶裡充斥著酒水的味道和飯菜的餿味。李成烈吐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又回到桌子前繼續喝:「酥酥你知道嗎?媽給我的那串項鏈其實我一直都留著,我只是不喜歡戴,覺得很幼稚,但是從今天起我就把它戴上,直到找到你的那一天起。酥酥,哥從來都沒有怪你,你救不了吳玉那是你自己不夠強,但我相信你一定盡力了。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會原諒你呢?吳玉是哥的女朋友,但我不是為了她活著啊!在我眼裡,十個,二十個她都比不上你在我心裡的位置。我怎麼會為了她而放棄你?你為什麼這麼傻.....」
 
沒說多久,李成烈又覺得想吐,又跑到廁所裡去吐。吐完回來吃,直到最後桌子上的飯菜都被吃光。
 
李成烈回到臥室,找到洗乾淨的衣服,去浴室裡洗澡。洗好了澡他就準備在家裡睡覺。他不想回去,不想掃吳玉的興,他知道,吳玉一定穿的漂漂亮亮在等他。只可惜,他沒有心情,他只想躺在這裡好好地睡一下。
 
躺在這張床上,李成烈感覺到一種侵蝕內心的孤獨,黑暗中的自己是無比脆弱。那種脆弱不像是李媽離開的那一天的鬱悶和傷心,也不是酥酥自己因故晚回那一天的焦急和擔憂,而是一種被奪了生活希望的無所適從,就好像是一個人被扔到一個毒蛇堆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咬死。多希望明天起來,這一切只是一個夢,儘管每天早上醒來都會發現這是現實,但是頭一天晚上仍然願意把這當成是一場夢。
 
酥酥,當你在前些日子面對著一張床,一個屋,一個人時,你又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
 
第二天早上李成烈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他以為來的是吳玉,正想解釋,結果衝進來的是余小同。
 
「酥酥走了是嗎?」余小同進門就咬著牙問。
 
李成烈沒有說話,結果余小同的拳頭就打了過來,李成烈攥住她的手,感覺她的力氣真是不小,攥著都有一點疼。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酥酥?」余小同的眼淚流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當著男生的面流眼淚。
 
「是因為他喜歡你,還是因為沒有保護好你的心肝?你說啊!」余小同撕扯著李成烈的衣領子
 
「你還叫人嗎你?先前你拋下他去和吳玉過你的兩人世界。你知道他一個人是怎麼過的嗎?我以為你只是不喜歡表達自己,沒想到你他媽這麼冷血!十幾年的感情難道還不如一個老娘們的臭貞潔?」
 
「你懂什麼,你知道我心裡的苦嗎?酥酥丟了我比誰都難過」李成烈低沉著嗓子說,語氣很平緩,卻含著無限苦澀。
 
余小同根本不管他那套,一個人往酥酥的臥室裡跑。
 
「你幹什麼,你別動酥酥的東西」李成烈緊跟了過去。
 
「這裡有一件酥酥的東西嗎?所有的不都是你的嗎?」余小同在各個櫃子裡仔細翻找。李成烈過來制止她:「你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今天我豁出去了,你不是難過嗎,你不是關心他嗎?那我讓你瞧瞧你有多關心他」余小同終於在床底下發現了那個箱子,上面已經落了很多灰,但是不會錯,藍色印花,酥酥有一次說漏了嘴,讓余小同知道他收藏東西的事。
 
「自己看吧,我可不看,看了我難受」余小同把箱子拉到李成烈面前,就摔門而出,留下李成烈一個人面對著那個箱子。
 
箱子上帶著鎖,李成烈直接拿一些工具把它強制性敲開了。打開那個箱子,李成烈望著裡面密密麻麻的東西,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最後眼淚一滴滴掉到裡面,偽裝了太久的堅強終於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李成烈捧著那一個個他曾經扔掉的而卻被酥酥收集的東西,哭得像個小孩子。他展開卷著的那幅畫,上面是他的頭像,旁邊畫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兒,下面寫著一行字,祝哥哥20歲生日快樂,弟弟:酥酥。
 
李成烈記得那次生日是他和吳玉,吳振一起過的。酥酥一定是認為這個禮物送不出手才會自己留著,李成烈彷彿看到了酥酥伏在桌子上一邊畫一邊想的專注樣子,還有最後無法送出去的黯然表情。
 
李成烈給酥酥第一次在本子上寫批語,上面的字已經隨著時間的流失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李成烈和他一起去打球穿的網球襪,裝著兩個人大頭貼的錢包,還有記錄著李成烈和酥酥發的所有的簡訊的小本子.....
 
還有已經被自己讓你扔掉到垃圾桶的溜冰鞋,上面貼著一張紙條:「我和哥哥的第一次相遇」
 
太多太多讓人傷心的記憶,都在這一刻被清清楚楚地翻出來。原本是一個讓人感到無比幸福的小天地,卻因為昔日的有心人已經不在,變成了一種生不如死的悔恨和折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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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