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烈,我想去你家吃飯了,我都好久沒有吃酥酥做的飯了」整個一個下午吳玉都在和李成烈商量這件事情。
 
「不行,酥酥學習緊張。你沒看我最近中午或晚上都不回家吃了嗎?」李成烈堅決拒絶。
 
「就一頓都不行,你怎麼這麼寵他?恐怕累著,比對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吳玉說出來的話酸溜溜的,不過這句話對李成烈很受用,李成烈終於抬起了頭。
 
「他和你不一樣,根本無法相比。他是我的弟弟,我照顧他是應該的;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對你好是出於男女私情,明白了沒有?」李成烈說完之後望著吳玉,吳玉點了點頭,說一聲自己明白了就悻悻地離開了。
 
其實吳玉心裡的結已經繫了很久了,李成烈最近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自從酥酥出院,李成烈幾乎就杜絶吳玉去自己的家裡,就算是怕耽誤酥酥的學習。可這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去吃頓飯又能耽誤多少時間呢?
 
平時自己求李成烈一些事情,幾乎求幾次就可以把李成烈說通,偏偏這麼一件小事李成烈卻咬住不放。他越是這樣,吳玉就越想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李成烈望著吳玉又一次離去時那失望的樣子,心裡暗暗嘆了一口。
 
李成烈晚上叫吳玉和他一起去吃晚飯,吳玉拒絶了。不會還在生氣吧?李成烈想,還真是一個彆扭的孩子。不用管她了,過段時間自己就會好,於是李成烈決定回家吃飯。
 
「今天的晚飯很豐盛,難道你知道我晚上回來吃?」李成烈倚在廚房的門口看著酥酥說。
 
「誰說這是給你做的?這是給我嫂子做的」酥酥打了一下李成烈偷吃的手。
 
「吳玉來了?」李成烈大驚失色:「她在哪?」
 
「你的屋裡啊!」酥酥剛說完李成烈就跑到了臥室裡,酥酥望著他那異常的反應,心裡很納悶。吳玉給他打電話來說要來家裡吃飯,還說不讓酥酥告訴李成烈。那個時候酥酥就有些不理解,不知道這兩個人在玩什麼遊戲,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在鬧彆扭。那來家裡吃頓飯又怎麼了?
 
屋子裡傳來李成烈和吳玉的拌嘴聲。起初很大,後來就慢慢降下去了。再後來李成烈就黑著臉出來,後面跟的是得意洋洋的吳玉。
 
酥酥看到兩個人的表情,一下子就看出來爭吵的結果。吳玉真的是太厲害了,每次都能贏哥哥,酥酥心想,在他的記憶裡,李成烈沒向任何一個人低頭過。他每次和李成烈有什麼不快,還沒等李成烈發火他自己就先就範了。可他在吳玉面前就可以這麼包容,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我就說酥酥不會在意,他學習哪有那麼緊啊?我也上高中,就比他高一年級,而且我就要高考了,我都沒這麼下功夫過,不照樣是前幾名」吳玉一邊吃飯一邊朝李成烈不服氣地說。
 
「吳玉姐,你說這個幹嘛?你跟我哥剛才吵什麼來的?」酥酥趁機問吳玉。
 
「沒什麼,你哥在說我過來會給你添亂,不讓我來這裡吃」吳玉朝酥酥訴苦。
 
「怎麼會呢?做一頓飯能浪費什麼時間,你們以後有時間就來這裡吃」酥酥說這話覺得特別彆扭,這不就是李成烈家嗎?說的像是入住一樣。李成烈聽這話更是彆扭,倒不是彆扭它是歸屬於誰,而是彆扭在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家,什麼時候,好像已經不是他和酥酥兩個人自己組成的了。
 
「還是酥酥你最好,來,獎勵你一個大蝦」吳玉興奮地說,朝李成烈投去一個勝利的眼神。
 
李成烈沒有看她,轉過頭看酥酥,眼神裡有一種隱隱的擔心。酥酥回了他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李成烈又看了酥酥幾眼,酥酥沒有回應他,李成烈就低下頭去吃飯。吳玉很快注意到了李成烈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點不痛快。
 
「外面下雨了!」酥酥站在陽台上說,李成烈和吳玉兩個人吃過飯正在屋子裡休息。
 
「那我怎麼辦?回不了家了!」吳玉小聲嘟噥。
 
「我會把你送回去的!」李成烈語氣有一點硬。
 
「為什麼我就不能住在這裡,你經常住我那裡,為什麼我就不能住這裡一次?」吳玉又開始抱怨。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沒床!」李成烈絲毫不妥協。
 
「沒床?你不睡床啊?你在我那裡住的時候我們睡的是兩張床嗎?」吳玉也不顧形象了,什麼都說了出來。李成烈示意她不要亂說,並看了一眼旁邊的酥酥,酥酥沒有什麼反應,他從陽台上走了進來,看著他們兩個人說:「我都長大了,什麼不懂啊?吳玉姐,你就睡這吧!這事我替我哥決定了,他就是好面子,其實他可願意了!」
 
李成烈怒視著酥酥說:「小崽子你從哪學來的?胡說什麼?」
 
酥酥苦笑了一下,背對著李成烈說:「你敢說你不願意嗎,哥?」
 
李成烈久久沒有回話,酥酥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心,還是有一點疼!酥酥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關上了門。
 
吳玉最後還是留在了李成烈的家裡過夜,李成烈讓吳玉睡在了右面。這是他平時睡覺的地方。自從酥酥走後,李成烈就沒有睡到左邊過,那個地方是酥酥睡過的,現在一直放著東西。這次吳玉來家裡住,李成烈並不是很想讓吳玉睡酥酥曾經睡過的地方,具體因為什麼,李成烈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在他的心裡,這裡只屬於酥酥,若要真的和吳玉同床共枕,也不會是這一張床。
 
酥酥在另一間屋子裡埋頭睡覺,他不管李成烈屋子裡傳出來的聲音是聊天還是別的什麼,他告訴自己這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果然當初和他分屋睡是正確的,那個房間遲早是要留給別人的。
 
吳玉抱著李成烈,躺在他的胸口,手在李成烈的身上上下摸索,眼睛裡有著一絲嫵媚還有羞澀。在李成烈的家裡,而且是李成烈的床上纏綿一次,是吳玉覺得很幸福的一件事。這樣就代表了她真的成為了李成烈的愛人,這個家裡未來的一位主人。她知道自己愛李成烈已經無法自拔,她寧願這樣沉溺,在她眼裡,給李成烈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成烈起初猶豫了一下,眼睛望著對面的屋子,吳玉沿著他的視線往外看,明白他擔心什麼。吳玉掀起被子把兩個人蒙在了裡面,唇,已經貼在了李成烈的唇上。李成烈顫抖了一下,還是接受了。錯誤,已經釀成,最好的,就是接受現實。
 
吳玉其實睡覺是認床的,平時在酒店裡就很難能睡著。再加上今天晚上興奮,她怎麼也睡不著,抱著李成烈又不敢動,怕吵到他。
 
剛有些睏意,李成烈就翻身過來抱住了她,嘴裡還說著什麼。這還是李成烈和她睡覺第一次說夢話,吳玉不能錯過傾聽的機會。她把耳朵放到李成烈的嘴旁,聽到他似乎在叫一個人你的名字。吳玉料到肯定是自己,但還是想親耳聽聽。這樣明天就可以把這事拿出來譏諷李成烈一番。
 
呵呵.....吳玉一邊偷笑一邊往李成烈的嘴邊湊了湊,屏住呼吸聽著.....
 
寂靜的夜裡,一個人的囈語是如此地清晰悅耳,那是來自心底最真切的語言。
 
不可能.....怎麼會是.....吳玉不相信,又聽了一遍,儘管聲音很小,但是她聽清楚了。李成烈一聲一聲地斷斷續續還在叫,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慢慢地滑了下去,手指開始變得冰涼。
 
忽然,李成烈將她再次抱緊,又一次清晰地叫著,如此清楚明白。儘管吳玉想把它當成是無意的夢話,當成是自己夢裡的一段亂想,可當李成烈用腳把她勾過來,把臉埋在她的頸間叫的還是另一個人的名字的時候,吳玉明白這是活生生的現實。
 
吳玉記得,李成烈,從未在睡覺的時候主動抱過她,每次都是自己像八爪魚一樣貼上去;更從未親暱地貼在她的脖頸,將呼吸灑在她的身上。以前,吳玉認為李成烈就是這樣一個人,礙於表達親密,如今吳玉才明白,原來只是他的親密未曾屬於自己。
 
被人抱著卻覺得心裡發冷,吳玉望著黑暗中李成烈滿足的面龐,呼吸就在那一刻再也沒有順暢。她就這樣保持著一個被強迫的姿勢,望著黑暗的屋子,一夜未眠。
 
第二天李成烈從屋子裡走出來,桌子上已經放好了酥酥買的早餐,這次是兩份。
 
吳玉正在廁所,李成烈走了進去,吳玉正往眼上瘋狂地抹眼影,眼圈是明顯的大黑色。
 
「昨天晚上沒睡好嗎?」李成烈關切地問。吳玉點了點頭,臉上一點神采都沒有,李成烈要扶她去休息,吳玉冷淡地說自己來。李成烈看吳玉不僅精神狀態不好,而且心情也不好,不知道昨天晚上或是今天早上又發生什麼不順心的事了。
 
「你去上班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吳玉朝李成烈擺手,
 
李成烈又看了她一眼,吳玉已經重新躺回了床上,他沒再說什麼。拿起衣服就往外面走。
 
李成烈走後吳玉一個人呆在這個家裡感覺心情很糾結。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吳玉一直在說服自己。李成烈也許只是做一個夢然後就直呼出了酥酥的名字。這根本不代表什麼,何況酥酥是李成烈的弟弟,就算李成烈心裡裝著他也只是兄弟之情。
 
但是吳玉一想起李成烈晚上睡覺心裡想的不是自己就難受。不管是誰,總之她覺得自己有一種失寵後的不快。無端煩悶的感覺讓吳玉有一種摔東西的慾望。她左瞧瞧,右看看,發現沒有任何一件東西是禁的起摔的,所以只好作罷。
 
「吳玉姐,你不舒服嗎?」酥酥中午回來看到吳玉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擔心地問。
 
「沒事!」吳玉從被子裡傳出來悶悶的聲音。酥酥看到吳玉睡在曾經自己睡的地方,心裡有一點傷感,呆呆的在那裡望了好久。吳玉從被子裡鑽出來,酥酥趕忙就離開了那裡。
 
「吃點藥吧!你可能是著涼了」酥酥拿著藥和水杯站在吳玉旁邊。
 
吳玉睜開眼,看見酥酥有些紅腫的眼眶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生氣。他也沒休息好嗎?他又是為了什麼?
 
酥酥見吳玉沒有動的意思,趕忙說:「加糖了!不苦的」
 
吳玉聽到這句話又有些心軟了,她拿過藥喝了下去。酥酥高興地把杯子拿走了。
 
「你現在去幹什麼?」吳玉在臥室裡喊酥酥。
 
「不幹什麼?我哥昨天脫下來的衣服我要幫他洗了。他要好一會兒才回家吃飯,我先把衣服洗了,你有什麼事就叫我」酥酥回頭說。
 
吳玉點了點頭,想躺下來繼續休息。躺了一會又覺得躺不住,又坐起來呆了一會,後來乾脆站起來滿處走動。
 
酥酥拿起李成烈換下來的衣服,本來要放進洗衣機洗,可看到李成烈的那件格子襯衫又放下了,這件襯衫是酥酥給李成烈挑的。李成烈嫌顏色太淺就一直沒穿,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天他又穿上了。
 
酥酥拿起那件襯衫,放到眼前,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和薄荷混合的清香。就是這樣的味道,李成烈每次抽完煙都喜歡嚼一片口香糖。所以味道是混合的,也是李成烈身上獨有的香味。
 
酥酥顫抖地拿起李成烈的襯衫,閉上眼睛輕輕地用嘴唇觸碰了一下。當他意識到自己做什麼事的時候,襯衫已經掉到了地上,他慌亂地拿起襯衫,放到盆裡,用力搓洗,想洗掉上面那細碎的吻痕和淡淡的愛戀。
 
門口有一個人注視他已經很久很久.....
 
「我回來了,吳玉還好吧?昨天.....」李成烈下了班進門就問。
 
酥酥從裡屋走出來,李成烈看到他有些通紅的雙眼,想說出口的話一下子就被打住了。不知道為什麼,李成烈儘量逼迫自己不往那方面去想。但是看到酥酥疲倦的面容就有一種負罪的感覺。
 
「不是很好,吳玉姐和我說還是很難受,你趕緊去看看她吧!」酥酥沒有注意到李成烈望著他的眼,滿腦子都是吳玉的事。
 
「我去看看,你.....你在這待著!」李成烈從酥酥身邊走過,往臥室走去。
 
「你怎麼忽然病了?」李成烈坐到床邊,看著吳玉。
 
「我也不知道,我.....我不想吃東西,心裡難受」吳玉的臉色很是痛苦。
 
「心裡難受?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因為什麼啊?」李成烈皺緊眉頭。
 
「成烈,我想了很久,昨天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任性地要去你家裡。這樣吧,我家在新樂場小區那邊還有一套房子一直空著,我們去那裡吧!雖然比這裡小了一點,但是足夠我倆去住。我們搬過去好不好?」吳玉懇求道。
 
李成烈神情一滯,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不想和吳玉同時出現在家裡的確是李成烈的想法,但是要他搬出這裡,和吳玉去一起生活李成烈想都沒想過。
 
「你怎麼突然間有這種打算,是因為在我家住不慣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吳玉沒再繼續說下去。
 
「擔心什麼?擔心我在家裡再養一個?你不至於這麼能亂想吧?」
 
「不是.....」
 
「別亂想了」李成烈打斷吳玉的話:「我哪天陪你的時候再去那裡,我是不會搬的。這是我媽留給我的房子,從小我就長在這裡,不可能離得開的。我們出去吃飯吧!」李成烈要扶她起來。吳玉掙開了他。
 
「我是為酥酥著想,我們不能那麼自私」吳玉剛說出來,李成烈就停住了動作,直直的盯著吳玉。
 
「為什麼是替他著想,酥酥怎麼了?他和你說什麼了麼?」李成烈有些緊張地問,吳玉看到李成烈的反應,心裡很難受,這就是人與人的差別嗎?我一說他你就如此的反應。
 
「沒什麼,我昨天晚上從酥酥屋子裡經過的時候看到他還在看書,那時都1點了,可他還.....沒睡覺」吳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謊。
 
「那又怎麼了?可能是他昨天作業多,就算你不來這裡,酥酥也可能學習到深夜。他一直都那麼認真」李成烈掩飾著心中的真實想法。他不想讓吳玉對酥酥有什麼看法。
 
「不是那個問題.....」吳玉只好硬著頭皮編下去。
 
「我看到他把桌子旁邊的鬧鐘都移開了,而且他聽我動了一下就皺了一下眉。可見他連那麼一點聲響都聽不得,別說我們打打鬧鬧了」
 
「他以前不這樣啊!你是不是太多心了?」李成烈對吳玉的話有幾分不認可。
 
「你不知道,你是男人所以你看東西都不是很細心。真的有很多學生他們的壓力是很大的,我們班有一個同學因為壓力弄得整天瘋瘋傻傻的。我倒沒覺得酥酥會那樣,但是人都是會變的,處在壓力狀態下的人心裡是很脆弱的,而且很敏感,有時只是一個聲音的問題都可能讓他崩潰」吳玉抬眼看著李成烈無比認真地說。
 
吳玉的話讓李成烈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問題確實需要好好想一想。就在這時,酥酥輕輕叩響了門。
 
李成烈站起身來對吳玉說:「過會兒再說吧!我們先去吃飯,要不然一會兒該涼了!」
 
吳玉拽了李成烈的袖子一下,小聲地說:「這事你不要和酥酥提,他的自尊心很受挫的」李成烈點了點頭,和吳玉一起走了出去。
 
李成烈和吳玉走到外面,所有的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酥酥還在廚房裡面熬著什麼,李成烈把吳玉扶到椅子上,幫她盛了一碗飯,自己卻跑到廚房裡找酥酥。
 
「你怎麼還不過來吃?在弄什麼?」由於酥酥弄得很認真,所以李成烈進來他都沒發覺,這一句話讓他拿著砂鍋的蓋子的手抖了一下。
 
「別燙到!」李成烈看著冒煙的鍋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趕緊過去扶了他一下。
 
酥酥卻若無其事地說:「沒關係,哥,你聞到香味了嗎?這是我今天在網上看到的一種秘方,可以驅寒。我覺得吳玉姐就是受寒了才會不舒服」
 
李成烈呆呆地望著酥酥,看著他纖細的雙手,靈活的動作。和一個唯一沒有變過的專注的眼神,從小就這樣,別人的事一直放在心裡,做每一件事情都如此上心,如此認真。若不是這樣,也許就不會像吳玉說的那樣壓力過大而難以承受吧!
 
李成烈看到最後都有些神思恍惚了,直到吳玉的叫聲才把他驚醒。
 
「成烈!我好難受,頭好疼」吳玉從外面叫,李成烈這才回過神來往外面走去。
 
「怎麼了?」李成烈看到吳玉用手使勁揉著頭,臉上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好像有人拿刀捅了我的頭一樣,好疼!」吳玉撅著嘴說。李成烈只好幫她揉了兩下。就在這時,酥酥把砂鍋端了出來,要吳玉試一試,吳玉看到那黑乎乎的一片,心裡不知為什麼就無端的煩悶,她推了那個砂鍋一下,結果燙的猛地縮回了手。
 
「好熱,燙死我了!」吳玉被疼出了眼淚、酥酥一下子就慌了,趕緊去屋子裡拿藥。
 
「對不起,對不起,吳玉姐。我忘了提醒你了,是不是燙壞了?」酥酥把藥遞給吳玉的時候急忙解釋,他看到吳玉燙紅的雙手心裡十分愧疚。李成烈從酥酥手裡接過了藥膏,小心翼翼地給吳玉擦著。酥酥在一旁一直道歉。
 
「沒事了!」吳玉的眼淚不一會兒就止住了:「你也是一番好的心意,我怎麼會責怪你呢?剛才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和我還這麼客氣什麼?我可是你未來的嫂子,這樣吧!你要是在這裡叫一聲嫂子我就不計前嫌,原諒你一次」
 
吳玉是用略帶調皮的語氣說的。其實她的心裡沒有那麼輕鬆,這看似是一個玩笑,其實是吳玉自己的一點小私心。
 
「別鬧了,都到這時候了還鬧?我看你是不疼了吧?」李成烈責怪道,吳玉臉色立馬就變了,眼淚積聚在眼裡,眼看就要山洪迸發。
 
「嫂子.....」酥酥叫的一聲打破了剛才的僵局,李成烈和吳玉同時愣了。
 
吳玉看到了酥酥那黯然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些小得意,但是她在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而李成烈卻是心裡堵得慌,他認為吳玉什麼都不瞭解,這樣開玩笑也只是為了好玩,但是他自己卻沒感覺酥酥叫的這一聲讓他有多麼開心,儘管他一直希望酥酥有一天能夠真正死心,去追尋他本該有的幸福。
 
下午吳玉就回到了學校,但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昨天晚上和今天中午的一幕幕反覆在她眼前晃。李成烈晚上睡覺叫酥酥的名字,酥酥白天去親吻李成烈的衣服,還有她觀察到的一些不太正常的細節。這些都讓她難以釋懷。她的眼前還偶爾會浮現酥酥對她的好,這就讓她覺得自己左右為難。
 
酥酥是一個好男孩,吳玉知道他絶對不會破壞自己和李成烈的感情。
 
但是愛情本身就是自私的,吳玉無法忍受一個偷偷愛著李成烈的人每天和他同床共枕,每時每秒在一起。這樣放誰身上誰都不會踏實,就算對方是一個男的,雙方都是兄弟也不行。這個世界太大了,無奇不有,同志本身都已經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群體,況且他們這一代又是那麼開放。
 
吳玉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酥酥有隔閡。她一直認為酥酥是她見過的最好的男孩,好到沒有人會忍心討厭他。可惜他卻有一個變態的心理,竟然對自己的哥哥有意思。而這個人,就是吳玉的愛人,於是這種好現在在吳玉的眼裡就變成了一種威脅。她無法忍受李成烈心裡有其他人的一絲地位,哪怕是一點點也不成,她要的是整個的李成烈。
 
所以酥酥對不起,我可能不會給你什麼機會。
 
吳玉拿起電話,給李成烈撥了過去。
 
「喂,吳玉吧!有事嗎?我在上班呢!」
 
「我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住了,我和你說的事情你好好想一想」
 
「什麼事情?」李成烈問。
 
「就是我說的叫你搬出來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啊!我要上課了,再見啦!」吳玉趕緊掛了電話,她怕聽到李成烈的責備。
 
掛了電話之後吳玉就坐在桌子前發呆,老師講什麼她根本都沒聽進去。有哪個男朋友聽到自己女朋友要和自己單獨去住不樂得發瘋啊!他倒好,興致缺缺,根本沒有一點熱情。吳玉拿起桌子上的一個本子,發瘋似的撕了起來.....
 
李成烈心事重重地放下手機,晚上回家的時候看到酥酥,就想到了吳玉和自己說的一些話。他睡覺前進酥酥的屋子裡,酥酥正趴在桌子上做數學題,眉頭皺成一團,李成烈當時就笑了。
 
「你笑什麼?」酥酥有些不解地看著李成烈。
 
「我想起你小時候背一首兒歌都是這個表情,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變,你的智商都沒有得到提升嗎?」李成烈想拋開吳玉的這個心事,逗逗酥酥。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小時候皺眉頭的時候那時背一首兒歌的確是費勁,可現在我費勁的是高等數學。你還能說我智商沒有一點提高嗎?」酥酥十分不服氣。
 
「哈.....就算你小的時候拿起高等數學你肯定也會皺眉頭。現在你看兒歌也不見得會高興到哪去?這怎麼能證明你有長進啊?」
 
李成烈的一番話讓酥酥徹底說不出話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和李成烈鬥嘴自己就沒有贏過,酥酥坐在那裡生悶氣。
 
李成烈看見酥酥低頭生氣的樣子忽然發現酥酥很可愛。很久沒看見酥酥生氣了,越長大酥酥的表情就越單一,有時候就是一味地笑。把什麼表情都藏在臉後面,現在倒很是懷念酥酥小時候傻笑的樣子。
 
看到李成烈老是盯著自己看,酥酥的臉都有一些紅了:「哥,你笑什麼?」
 
「你的手燙到沒?」李成烈換了一種表情。
 
「什麼手啊?」酥酥放下書,看著李成烈。
 
李成烈忽然有點兒不好意思:「就是今天吳玉推砂鍋的時候我看到湯灑出來一點兒,沒燙著你吧?她大呼小叫的,我看倒沒什麼大事,就怕你燙著」李成烈說完,抓過酥酥的手看。
 
被李成烈一握,酥酥的心裡一下子就暖了起來,原來我哥是關心我的,酥酥想努力掩飾,但還是抿著小嘴偷偷笑了。
 
李成烈看到了他那傻乎乎的樣子,心情好了許多,他忽然伸出魔爪去揉酥酥的臉,由於很用力酥酥的臉都走形了。酥酥忙拽住李成烈的手,李成烈一點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著酥酥走了形的臉哈哈大笑。
 
「哥,你怎麼了?」酥酥在李成烈停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問。
 
「沒什麼,我今天高興」李成烈笑著又要去捏酥酥的臉,酥酥這回不再反抗,任他捏,李成烈反而停下了動作。
 
「你怎麼不反抗了?」李成烈問。
 
「因為你今天不高興,我知道,你一直都這樣,一不高興才會對我親近。所以我自動讓你捏,千萬不能再火上加油了」
 
酥酥說完,李成烈便不再鬧了,說了一句「沒勁!」就走出了酥酥的屋子。酥酥一個人坐在床上,摸著發燙的臉,心裡一陣酸楚。
 
哥,你知道你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在我面前肆無忌憚的表現你的情緒了嗎?你又有多久沒有和我鬧過了?我真的捨不得去掙扎,可是你為什麼把要它看成一種屈從呢?
 
李成烈回到屋子之後所有的煩惱都一併襲來,他從沒認為談戀愛是如此費力的一件事情,還要考慮那麼多。如今卻發現短暫的歡愉背後都是一些難以消受的無奈。
 
酥酥和吳玉兩個人,他誰也不也不想傷害。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他的親人。儘管他已知道酥酥對他不正常的愛戀,但是他從沒覺得酥酥就因為這件事就變得噁心或者不正常。在他眼裡,酥酥就是他的弟弟,單純的弟弟。在李媽離開之後一直在身邊陪著自己的一個孩子。
 
可是的確自己在某種時候對他是一種耽誤,就像吳玉所說。
 
李成烈輕輕地推開門,走了出去。酥酥屋子裡的燈還是亮的,李成烈從旁邊的小窗子裡瞄了一眼。酥酥坐在桌子旁一動不動。不知道在寫著什麼,好像很是投入,李成烈又慢慢的走回了屋子。
 
果然像吳玉說的那樣,酥酥總是失眠,難道他真的有那麼大的壓力嗎?這份壓力是來自於什麼?光是學習還不夠吧,如果他真的一心想當老師,沒有必要下此功夫。他真的很想進去問問酥酥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在別人看起來他活的那麼累。
 
一個人處於壓力狀態下就會顯得特別敏感和脆弱。這句話又回防到李成烈的腦海中。他想起酥酥的忽然暈倒,想起他和吳玉第一次睡在家裡時酥酥通紅的雙眼,想起剛才他久久不能入睡的場景。
 
李成烈動搖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存在給酥酥帶來了幸福的同時也帶了無窮無盡的傷害,他是一切痛苦的始作俑者。如果李成烈一味的去享受酥酥的理解和包容,而對酥酥的痛苦坐視不理,那麼他未免也太過自私了。
 
於是李成烈決定,聽從吳玉一半的建議。不會離開這個家,不選擇搬出去,但是儘量少來打擾酥酥。尤其是不帶吳玉來,他想先緩和一陣子,給酥酥一些自由空間去思考,畢竟這些事最後還需要他一個人去看開,如果他連這點事都不能自己去化解,那麼他以後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會先想到逃避。
 
一經決定,李成烈就一連兩個星期沒怎麼回家,有時候只是簡單的吃個飯,坐一會兒就走,彷彿像是這個家的客人。每次酥酥問,李成烈就說自己有一些事情要忙,離家有些遠,總回家不方便。
 
放學之後,酥酥和于小同一起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于小同指著李成烈的那輛車問:「那不是你哥的車嗎,怎麼停在這?」
 
酥酥抬眼望著上面,幾十層高的一座大廈,是附近最好的一家國際大酒店,李成烈和吳玉可能就在裡面。酥酥低下頭,沒有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小同,你去我家待一待吧!好久都是我一個人了,特別沒意思」酥酥有些落寞。
 
「那肯定啊!你做的菜,不想去的人都是傻子!」于小同十分樂意。
 
「可惜有人甘願做傻子!.....」
 
「你唧唧歪歪的說什麼呢?」于小同轉過頭問。
 
「沒什麼,我們繼續走吧!」
 
于小同吃飯的時候問酥酥:「你哥呢?你哥不回來嗎?」
 
「他.....很久沒回來吃了」
 
「你哥傻吧?家就在這,幹嘛非要去那個酒店不回來?造錢呢他?」
 
「不是!」酥酥喊了出來:「他一定是在酒店有事談,沒法抽身回來一趟。肯定是,肯定是!!」
 
于小同從來沒見酥酥發過火,第一次見真的給震住了。于小同心裡竊喜,終於見到酥酥有點魄力的樣子了,但是她表面不能表現出來,於是于小同趕緊好言相勸。
 
「得得得!你說的都對還不行嗎?幹啥急眼了呢?」
 
「對不起,小同,我不是故意的,剛才.....」
 
于小同見到酥酥轉瞬即逝的氣魄,心中不禁哀嘆。
 
「沒事沒事,你剛才怎麼那麼反常啊?」
 
「我.....我一時之間和你說不清楚,我有時間再和你說吧!」酥酥勉強地說道。
 
「沒事,你別說了,趕緊做飯去吧,那才是你的自身價值」于小同把酥酥往廚房裡轟,自己坐在沙發上吃零食,看電視。
 
于小同吃過飯就要離開,酥酥拽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走。
 
「你再跟我待會!現在才幾點啊?」
 
于小同摸了摸酥酥的腦門:「酥酥,你是不是病了?你怎麼變得這麼熱情了?」
 
酥酥拿開她的手,臉上的表清盡是痛苦。
 
「于小同,你不是說我只要心裡難受就可以告訴你嗎?那現在我心裡難受,而且我覺得我都快把自己憋瘋了。所以你得聽我說啊!我都不知道該和誰說,我怕說出來他們就不理我了。你今天在這,你就得聽我說,聽我說.....」
 
「好好.....你先把我的手放下行嗎?」酥酥一看自己的手還牢牢地攥著于小同的手,趕緊鬆開。
 
「沒想到你勁兒還不小!」于小同甩了甩手,看著酥酥:「說吧!我來開導開導你」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于小同,你覺得同性戀噁心嗎?」酥酥屏足氣問了出來。
 
「同性戀?就是男的喜歡男的,女的喜歡女的嗎?」于小同問。
 
「是!」
 
「這個吧.....」于小同想了一陣:「也沒什麼噁心的,如果一個人實在對異性沒有感覺,那麼非逼著他喜歡異性也挺沒勁的。就像我,我現在就對男生沒有感覺。我覺得這時候讓我和一個男的好對我就是一種折磨!咱們班的男生還沒有我強悍呢!跟他們在一塊,簡直是侮辱我,不過我覺得我應該不是同性戀,我是一個挺隨大流的人.....額.....好像是跑題了,你問我這個幹嘛?難道你是同性戀?」
 
酥酥有點不敢看于小同,幾乎是強行讓自己點了一下頭。
 
「啊?」于小同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竄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酥酥嚇了一跳,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說出來的話也不禁帶上了一絲顫音:「你果然還是.....我不應該亂說的.....」
 
「真的假的?你沒說瞎話?」于小同的精神狀態依舊亢奮,但看到酥酥愈發痛苦的表情,沒敢再表現得那麼激動。
 
她緩和了語氣對酥酥說:「我沒覺得你有多麼噁心,就是覺得挺意外的,也說不上意外,其實一開始我就懷疑你有點那傾向。對女生從來都沒有應該是男生所擁有的那種關注。說句實話吧!我從來都沒把你當成是男的。你別瞎想,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就一直是那個樣子,小時候就是,永遠一副媽媽的乖兒子一樣的印象。說你要保護一個女生我都覺得有點不搭調。但我沒想你真的是同,看來我看人還是有一套的」
 
于小同的表情上絲毫沒有因為酥酥的這句話產生的任何反感情緒,反而為自己的火眼金睛而洋洋得意著,這讓酥酥緊張的心終於有了一絲緩和。
 
「那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男生的?不會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喜歡的女生吧,也許以後你會遇到喜歡的呢?」
 
「不是,是因為.....我有了喜歡的人,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抑制不住」酥酥的臉從蒼白開始變得有一絲泛紅。
 
「你有喜歡的人?誰啊?告訴我」于小同出於強烈的好奇心,整個人顯得精神抖擻,和酥酥的情緒形成強烈的反差。
 
酥酥面露難色:「說出來又怎麼樣,這是肯定不可能的,每提一遍都讓自己煩心一回。何必呢?今天和你說出來,我已經覺得痛快多了,已經不早了,你回去吧!要是讓你爸知道你在男生家裡,不會罵你嗎?」
 
「你痛快了我不痛快,你這把人撂到半截算怎麼一回事啊?這不就是讓我嚼完東西不讓我咽嗎?這多難受啊!不行,今天你不說這人是誰我就不走了!」于小同一屁股坐到沙發裡,非要把故事聽完才肯罷休。
 
「我.....你不覺得你老讓我說我不願意說的事很殘忍嗎?本來我心情就夠鬱悶的了」
 
「你不覺得不說我很願意聽的事也是一種殘忍嗎?而且這事你還說了一半,說出一個人來又不會死」
 
「我不說,我本來是留下你來安慰我的,你卻在這裡逼我!」酥酥心想反正心裡不爽,發洩一會兒也不過分!
 
「你行啊!小子,敢和我對著幹了?」于小同從沙發上起來,朝著酥酥走了過去,酥酥一看于小同又要發威了,想起平時她時不時給班裡哪個男生一拳,哪個人就齜牙咧嘴的樣子,心裡一陣犯怵。
 
「別啊.....」酥酥沒想到于小同一上來就對酥酥一陣抓癢。笑的酥酥上氣不接下氣,不好,死穴被她知道了,酥酥忙用手去擋。結果于小同那一米七五的身高,60公斤的體重也不是白長的。酥酥像一個小雞子一樣任他擺佈。
 
正當兩個人鬧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聲悶吼讓兩個人猛地停住了動作。
 
待續.....
 
2017-02-05-20-2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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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育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