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浴缸裡,無論試幾次還是一點也動不了,金明洙已經確信,自己發不了聲。
 
會不會因此變成啞巴呢,金明洙不知道,但是這並不是自己現在的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已經過了40分鍾,他依然沒辦法走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男人就會氣憤的衝進來懲罰自己。
 
最後金明洙還是在浴室裡暈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男人坐在對面看報紙,似乎完全忘記了昨日的事情,見金明洙睜眼,下巴揚了揚,示意金明洙把床頭溫熱的牛奶喝掉。
 
金明洙躺了幾個小時,總算手腳可以活動,他這才勉強坐起來,伸手去搆牛奶。看出金明洙的不便,男人放下報紙走過來,親自端起杯子,餵到金明洙口裡。
 
這時候金明洙才發現自己的情況有多不妙,牛奶在口裡含了約半分鍾,就是沒辦法嚥下去。每當他嘗試做吞嚥動作的時候,喉嚨裡就像卡了一根魚刺,深深的陷進肉裡,疼的他快要窒息。
 
男人發現金明洙遲遲不吞下去,以為金明洙在和他嘔氣,沒好氣的放下杯子,捏住金明洙的下巴:「吞下去」
 
金明洙試了,卻不行,男人以為他在違抗自己,十分的生氣,緊緊的扣住金明洙的肩膀,怒視著他。
 
金明洙於忍受不住,咳嗽幾聲,咽不下去的牛奶順著嘴角淌下來。
 
男人瞪大了眼,因為除了白色的乳液,他還看到了──血絲。
 
男人慌忙叫管家打電話給醫生,自己則替金明洙穿上衣服,這個時候男人的動作十分輕柔,和昨晚的暴徒判若兩人。
 
這個人總是如此,時而把自己捧在手心,時而卻毫不憐惜的蹂躪自己。
 
金明洙習慣了。
 
沒想到男人居然沒有解僱張東雨,或許男人對昨晚有些後悔也不一定,金明洙沒功夫去猜測,只是木然的看著地板。
 
張東雨為金明洙檢查的時候男人一直在旁邊,到底是關懷還是監視金明洙不知道,金明洙只知道自己沒有如昨天一樣對張東雨笑,一直面無表情的,故意去不看這個善良的醫生。
 
只因不想昨天的事情重演。
 
檢查完金明洙的口腔,張東雨對男人道:「還好,只是聲帶受損,暫時沒辦法發聲,並不算太嚴重。發生了什麽?他被魚刺還是什麽尖銳的東西卡了喉嚨嗎?」
 
男人沒有回答,語氣冰冷:「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你是醫生,只要照顧好病人就可以了」
 
張東雨有些尷尬,接著說:「我會開一點消炎的藥,總之這幾天不要吃太冷和太辣的刺激性食物,太硬的也不行,最好吃流質食品。溫度不要超過27度,這樣會好的快些,就算好了,在完全痊癒之前也不要大聲說話,好好保養喉嚨。那,接下來檢查一下身體吧,請把上衣脫下來」
 
金明洙望了一下男人,看到男人點頭許可,金明洙才開始解開鈕扣。
 
這時候管家進來:「主人,有你的電話」
 
男人一走出去,張東雨就急切的問金明洙:「怎麽了,明洙,發生了什麽,你的嘴巴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有吃了玻璃才有可能這樣啊,他打你了嗎?是家庭暴力?你怎麽不報警?」
 
金明洙不說話,脫下衣服,露出一身的瘢痕,張東雨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盯了好久,才接受這個事實,這個單純的男人立即結巴起來:「你你.....你.....和他.....他.....這是.....」
 
金明洙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把儀器遞給張東雨,張東雨誠惶誠恐的替金明洙檢查,不敢觸碰到他,很快的結束。
 
男人進來的時候張東雨已經檢查完畢。
 
「如何?」男人問。
 
「沒沒.....沒.....大問題」張東雨果然應付不了:「記.....記得.....保.....保護.....喉嚨」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
 
金明洙苦笑,這個好心的男人也要看不起自己了吧。
 
發現金明洙苦澀的笑容,男人走過來,把他攬在懷中:「看到這個人你會開心?」
 
金明洙搖搖頭,不想給張東雨帶來困擾。
 
「我會允許他常來的,只要你開心就好」男人溫柔的說:「酥,我是因為太喜歡你,所以才害怕失去你」
 
金明洙在心裡暗暗發誓。
 
一定要逃離這個魔鬼。
 
接下來的幾天,金明洙的喉嚨還是紅腫,對著鏡子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菜單完全變成了流質食品,金明洙有些不解,其實男人根本沒必要和自己一起喝這種索然無味的東西。
 
不過就算是液體,吞嚥依然困難,每餐一碗湯金明洙都要磨磨蹭蹭的喝一個小時才能喝下去。男人就在旁邊陪他,也不去做其他事情,只是看著他。
 
或許男人覺得愧疚,連續三天都沒有性事,第四天也只一個小時就結束了。因為這樣,金明洙相當希望喉嚨永遠都不要好,讓男人永遠都不要再碰自己。
 
大概過了有半個月左右,金明洙的喉嚨雖然沒有痊癒,也能勉強發聲了,不過在男人面前金明洙還是故意不出聲,不讓他發現自己已經好轉。
 
在這個男人身邊,金明洙感覺不到任何好處,直到那天,看到那個人。
 
男人很少把公事帶回來,也沒有帶客人回來過,但是那天例外。金明洙在房間裡就聽見了外面喧雜的聲音。
 
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抓了一件衣服披上,站在二樓,金明洙看見另一個男人,正在大廳裡卑躬屈膝的和他說著什麽。
 
金明洙瞇起眼,認出了那個男人,在國內炒房地產起家,是有名的黑心商人,幾年前害得不少工廠廠長跳樓,很多工人也因此失業,其中包括金明洙的父親。
 
金明洙偷聽了一會,才知道這個人好像資金周轉不靈,所以找男人救急。
 
金明洙在走廊站得太久,終於被男人發現了,於是男人對女傭做了個手勢,金明洙被女傭扶下樓。
 
這讓金明洙很意外,男人不是應該把自己趕回房間裡的嗎,要是被這個人發現自己,不是會說出去嗎?
 
金明洙站在男人身邊,不敢輕舉妄動,男人發現金明洙只穿了單薄的一件,不大高興,用自己的西裝包住金明洙,然後拉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金明洙看見對面的人不自然的歪了歪嘴,卻沒有驚訝的樣子,難道說這些有錢人玩男人已經是見怪不怪的事情了嗎?
 
對面的男人還在說個不停,金明洙看著他,心裡產生了一個想法。
 
儘管金明洙厭惡抱住他的這個男人,他更憎惡對面這個讓他父親和朋友流離失所的傢伙。而現在,無疑是一個絕好的報復的機會。
  
金明洙盯著這個奸商,對方已經年過四十,有點禿頂,偏偏他還意圖用假髮遮掩,可是髮色差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金明洙於是突然笑出來,男人摟著金明洙,這是金明洙的喉嚨出事之後第一次笑,男人感覺莫名。
 
笑的太狠,喉嚨承受不了,便難受的咳嗽起來,男人憐惜的拍拍金明洙的背,金明洙這才好些。
 
「笑什麽?」男人問,突然想起金明洙說不了話,也就放棄等他回答。
 
金明洙卻做了個口型,男人看明白了。
 
「烏龜?」
 
金明洙又指著對面男人的頭頂,樂個不停。
 
男人頓了一下,然後把金明洙想說的話翻譯出來:「你是覺得他很像烏龜嗎?」
 
金明洙猛地點頭,又笑出來,自是傾城。
 
看懷裡的可人兒終於露出笑容,男人心底的懸著的石頭終於著了地,也欣慰的笑了。
 
這邊的兩人笑面相對,那邊的禿頂可沒這麽開心。
 
「李先生,關於我說的事情.....」
 
男人沒有看這只禿頂烏龜,注意力全在懷中笑得顫抖的美人身上。
 
「李先生」禿頂烏龜又重複了幾聲,男人才有些愛理不理的轉過頭來:「要多少?」
 
禿頂滿是橫肉的臉上立即擠出一個窟窿般的笑來,看的金明洙十分的不舒服。
 
於是他在男人的懷裡扭了一下,等男人低頭,他便轉了轉手指,會心的一笑。
 
男人立即會意,不屑的瞅了瞅禿頂烏龜:「你會學烏龜爬嗎?」
 
「什麽?」烏龜一驚。
 
「繞這裡爬一圈」男人知道這是金明洙的惡作劇,不過既然能叫懷裡的人開心,他為什麽不做呢。
 
「李先生」烏龜這才急了:「這也太過分了」
 
「沒什麽過分的」男人不以為然:「我並沒有非借給你的理由啊。你要得到我的幫助,也該付出點代價」
 
烏龜很是氣憤,卻不敢對男人發火,只能把怒氣轉移到金明洙身上,他死死的盯住金明洙:「你居然出這樣的混蛋主意」
 
金明洙在心裡笑了,他知道這只笨烏龜已經徹底的進了自己的圈套,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於是迅速的縮著身子,可憐兮兮的露出一個人畜無傷的哭臉來。
 
除了在床上之外,這招百試百靈。
 
今天自然也不會例外。
 
男人在金明洙受欺負的表情下馬上收緊懷抱,把委屈的人兒往胸口攏,然後很不高興的擺擺手。
 
這是逐客令的表示,保鏢們馬上進來將烏龜先生往外拉。
 
「李先生」烏龜一邊掙扎一邊解釋:「您明知道是這傢伙挑撥.....」
 
金明洙故意做更加害怕的樣子伏在男人的胸口。
 
男人一笑:「我知道,但是就算他做了錯事,也只有我能說他,別人沒這個資格」說著低頭在金明洙的唇上啃了一下。
 
金明洙站在陽台上,想到剛才的一幕,心裡一陣厭惡。
 
這一次,並不是厭惡那個男人,而是厭惡同樣身為男人的自己。
 
無數次在這個男人的懷裡痛苦掙扎之後,他終於明白自己也可以用美色達到某種目的。
 
什麽身為男子漢應該堂堂正正的反抗之類的話,根本就不現實。
 
他只能一次次在男人面前撒嬌和裝可憐,才能在男人心情好的時候換來憐惜。
 
金明洙是聰明的人,所以他選擇了暫時的服從,可是他覺得自己是個軟弱的男人。
 
比如剛才,自己居然用那樣一種諂媚的嘴臉來報復,真是可笑至極,也著實可憐。
 
到底自己被這個男人改變成什麽樣了?
 
金明洙開始懷疑,自己當真逃離這個男人的話,會變回原來的那個自己嗎?
 
海風拂面,臉頰一片冰涼。
 
望著平靜的海面,心情卻沒有得到一絲緩解。
 
這裡是臥室旁的偏房,也是整個別墅裡距海最近的屋子,金明洙總是獨自站在這裡吹風。
 
這裡安靜,而且男人不會進來。
 
男人不喜歡這裡,整間屋子都帶著潮濕的海腥味,所以他從不進這間房子,對金明洙總在這裡沾了一身的鹹濕氣味的事情也感到不滿。但他意外的沒有禁止金明洙出入這裡,所以金明洙依然會把大片大片的時間花在這裡。
 
金明洙雙臂交叉,隱隱覺得有些發涼。
 
這時候突然背脊觸到溫暖的胸膛,金明洙知道是他。
 
「來這個房間要多穿點」男人的語氣裡帶著擔心,卻沒有責難:「我說過多少次了」
 
金明洙點點頭,心裡不解,男人今天怎麽了?他不是很討厭這裡的嗎?
 
在瑟瑟風中,男人的懷抱是一種無法割捨的溫柔,金明洙意外的不想掙脫。
 
「目的達成,是不是很高興」男人的手從身後繞過來,環住金明洙的腰:「聽說他以前在南部做過生意,還害過很多當地的工廠吧」
 
金明洙豎起耳朵,剛才的坦然全然不見,心裡發虛。
 
「我記得,酥的父親在南部工作過吧」男人語氣平淡,卻說的金明洙打了一個冷戰。
 
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方才是無理取鬧,是在藉機報復,卻故意配合自己。
 
他到底在想什麽?
 
這個男人遠比自己想像中可怕。
 
金明洙突然領悟到,怪不得男人知道自己喜愛的顏色,食品等等。他原來早就調查的一清二楚,甚至包括自己的家庭,出生背景。
 
金明洙了解到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
 
即使自己逃了出去,也不能回到家人身邊了。男人一定會查到自己的家裡的。
 
如果是常人,一定會當即陷入迷茫中。可對金明洙而言,這卻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他不能被這個男人掌握的更多了,再這麽下去,他的整個命運都會在男人手裡越陷越深。
 
一定要,一定要離開。
 
「吶,酥這樣會開心嗎?」男人的手輕輕撫摩金明洙的小腹:「其實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酥利用我報復」
 
金明洙皺起眉頭,這個男人是在玩笑還是認真?
 
「只要酥高興,我不在乎」男人的手緩緩上移,開始以前戲的姿態遊走:「只要是酥想要的,我都會給,酥想要做的事情,我都會幫你完成。只要酥開心」
 
金明洙閉上眼,靜默的等待男人接下去的動作。
 
你在說謊。
 
我只想要自由,你卻從來不給我。
 
男人輕舔金明洙的耳垂,輕輕的在他耳邊說著動人的情話:「真的,只要酥想要的.....」
 
他看到金明洙的嘴動了動,發出微弱的自言自語:「我想出去」
 
金明洙的心聲不小心暴露,他感覺到男人的懷抱突然由溫柔變得用力,珍惜的目光也突然隱去不見。
 
這是暴風雨的預兆,金明洙感覺到自己開始顫抖。
 
「哼,想逃?」男人的語氣瞬間降到零度:「我對你這麽好還是想離開我?」
 
突然用力在金明洙溫潤的耳垂留下一個牙印:「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麽已經做好受懲罰的準備了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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